第2章
1
南疆十万里。一重江水,一重山。
任君纵有飞天术,也难跃过此一关。
2
春寒料峭花不展。
青道士细雨骑驴,头戴斗笠,头顶上嗒嗒,脚底下哒哒,沿着渐渐苏醒的江水慢慢朝渡头的方向行去。
青道士和魏道士不同。他喜欢游四方,他不喜欢人。
他拍拍驴头:“你不能快点吗。家里该生火造饭了。”
驴摇头晃脑:“你看看我是什么动物好吗?”
青道士抹去脸上的雨水:“你莫不情不愿,隔壁家的种马在发情,如果你给配种生个骡子,我就放你走。”
驴鼻孔里喷出愤怒的热气:“我是公的!”
青道士淡淡道:“我可以让你变成母的。”
驴子扬一扬蹄子:“你不要欺负老实人!”
青道士踢了它一脚:“你连唬人的拳头都没有,快点走!”
崎岖泥泞的小路,嗒嗒的声音变得急促,但也快不了多少。
3
野渡,船小,人多。
哪里来了这么多的汉人,外面又打仗了?
青道士坐在驴上排队。
山峦如墨、天色昏沉,他在滔滔水声中打起了瞌睡。
陌生的船夫喊他:“道爷、道爷,船小,您得和驴分两条船走。”
青道士看看驴,驴说:“你先走,我晕船。要不让我自己游过去好了。”
青道士对船夫说:“驴先走。推它屁股,不要拉它嘴里的绳环,它咬人。”
一驴、一人先后登舟离岸,烟雨中随波逐流。
船夫:“道爷,这个蛮荒的地方有人信道门吗?”
青道士:“你又知道我不是外边来的?”
船夫:“因为你没有带包裹,逃难的人再穷也有几包衣服。”
青道士:“逃什么难?”
船夫:“大汉闹赤眉军起义,官兵败退到夜郎郡了,很多流离失所的人都往南边逃。我也是逃难的人,看到有利可图才摆个渡,挣点钱。”
青道士淡淡说:“挣钱不假,但恐怕不是摆渡的钱吧。”
船夫脸一僵,撑篙的手慢了下来。船已到江心处,暮色来临。
“道爷是个明眼人,那就把值钱的物件留下吧,”船夫和船尾的帮工抽出明晃晃的小刀,“不然就得到江里喂王八了。”
青道士摇摇头,指指远处的船影:“我身无长物,身边只有那头驴值钱。”
船夫露出凶相:“那头驴是我们的。来,快脱衣服。是要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帮你一把。”
突然江心翻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浪头。不远处传来人的尖叫声,只见影影幢幢中一个庞然大物压翻了前头的小船,一口吃掉一个人。
青道士叹气:“都交待不要拉它的绳环,被咬了吧。喂,快来救我!”
庞然大物在江心发出巨响:“你个老妖怪,我要再信你的话,我就是王八!”
青道士纳闷了。你本来就是个王八啊!
一个大浪翻来,小船转眼就要被吞没,而庞然大物已经躲入深水。
青道士见追不上了,只能招招手,翠绿的绳环从江中破水而出,回到他的手里,绳环上还挂着一截断指。
船夫和帮工面面相觑一会,大骇:“妖、妖怪啊!”扑通一声跳进水里逃走。
4
五十年前,或者说更早几年。
青道士被雷声从冬眠中吵醒。他烦躁地走出屋子,循声而去。
乌江滩涂,一只巨大的江鳖四脚朝天,约莫一炷香就有一道雷落下,吓得江鳖不敢伸头。
青道士蓬头垢面:“你干什么?”
江鳖:“道爷,道爷快来救我,这雷好可怕,我要被劈死了。”
青道士:“雷劈你做什么?”
江鳖:“我五百岁了,要渡雷劫,修炼才能更上一层楼。”
青道士:“修行不易,你要渡劫就非雷劈不可。瞧你皮糙肉厚,这点雷火劈不死你。”
江鳖:“我怕!道爷,您还是把我翻过来吧,我不渡这个劫了。”
青道士:“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江鳖害羞:“公的。”
青道士一挥手:“丢人!”
一阵大风把江鳖吹翻过来。
它迅速爬向奔腾的乌江:“谢谢道长再造之恩,来生必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大恩。”
第二日,雷声连环而作。
青道士从梦中惊醒,再到乌江岸边。
“你做什么?”
“我昨夜痛定思痛,五百年修行不易,我不能半途而废!”
“那你把头伸出来挨劈啊!”
“可是我怕啊,一个雷就把我劈翻了,劈到头上得有多疼啊!”
“……”
“恩公,我想清楚了,您还是把我推回去吧,我以后必定夹紧尾巴作妖!”
青道士恼怒地一挥手,江鳖翻滚着抛向乌江。
“恩公之情,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必定当牛做马!”
“滚……”
第三日,雷声刚刚起。
青道士尚未入眠,屋外寒雾蒙蒙。
青道士顶着黑眼圈把江鳖翻过来:“你今天又来做什么?”
一个雷落下,劈在青道士旁边,江鳖把头缩得更紧了:“我想渡劫,可是我怕。”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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