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静陪着昭南侯府的三位大人站在一处山巅，几千军士已然分散出去。

 作为镇守的胡静亲自下下达了搜山的命令。直指此次搜山是为查找兽类暴动的原因而来，顺便解救被困的群众。牛二自然被重点提及，被描绘成抗兽英雄的形象。

 四周传来军士们喊山的声音。

 搜山之事虽然重大。但几人却并未流露出哪怕一点惊慌失措，就像是一次寻常的搜山。或许是因为他们皆是人中龙凤，经历非凡的缘故。

 兵法云，为将者先胜己，后胜人，亦或是如此。

 “胡兄，你说此地方圆百里皆是山地。若是你藏入这茫茫大山之中，当去何处？”白衣秀士对这次搜山似乎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的问道。

 “若是常人，入群山之中，多为登高而去，遍揽此地之风华。若寻宝物，当探幽深之地。若是为了避开众人，当选平凡之地。木长于林，水藏于海。天地莫测，何况人乎？”

 郭弼笑了笑说道：“胡兄的学问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出自哪位宗师门下？改日也好去讨个交情。”

 对于白衣秀士的“折节下交”。胡静笑了笑回道：“山中小门小户，不值得大人挂念。天下儒生，皆出自儒家祖师之门。如道家之人，皆是以道尊为师，余者皆是弟子。听圣人之所言言，行圣人之所行，即是圣人弟子。大人着相了。”

 郭弼自然不相信他这鬼扯之言。知道眼前这位有意与师门做切割，自己肯定问不出什么有用东西来。

 都说儒家的人会搞关系，他见此人却是外柔内刚，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语人于庭院之内，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他不接茬，白衣秀士换了个话题道：“此地最高的山叫什么山？最深之渊是什么渊？”

 胡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道：“最高的山名为天子山，据此据此百里左右，在整个回龙岭山域的北边。最深的渊名为天渊，深不可见底，就在天子山北侧。其中偶有异兽出没，南域中不少修士都进去寻过机缘。大多都遭遇不测。因此又被称为死亡峡谷。”

 “可曾派人去探过？”白衣修士似乎来了兴致，也不似先前那般宠我从容。

 胡静想，毕竟是敢于裹挟整个回龙镇的军民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不择手段，如果出了差错，他们一行人，除了那位道长，估计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在那之前，自己肯定会被拉出来垫背，也不会管什么是非对错、尽力与否，人性使然，官场也是如此运作的。山峦崩塌之时，没有一颗石头是无辜的。

 所以他带军搜山虽是处于被要挟的境地，但办起事来却是尽心尽力。虽然他此刻把祖师撇开来。但真的事到临头，政敌的攻讦哪里会顾忌这些，说不得还会主动攀扯。

 他胡某人的身份，够身份的自然会知道，不够身份的，也没有必要知道。“郭大人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直接过去。下官还是坚持，如果没有真人护持，入山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晚上。所以即便不去天子山，晚上之前，我们也得撤回。镇上有防护的阵法。”

 白衣秀士看那青衣道人，垂眉不语，岿然不动，便不再坚持。继续问道：“胡兄可知这回龙之名有何来历？”

 “都是些不着不着边际的神话而已，比如，有说龙至此而回的；有说‘回龙镇’者，龙见此镇而回的。

 另外一种说法，回龙本名龙回，真龙至此而回的；也有说，神龙上天之前，回望此片人间的地方。”

 “胡兄既然知道这么多种传言，想必心中还是信的。”白衣秀士莫测高深地问了一句。

 “为官一任，民生乡俗不可不查。仅在大人之耳，下官之口之间尔。”

 “此地高山既以天子为名。依胡兄在此经营数年的眼光来看，认为可有龙气在。”

 “大人请见谅，儒门有训诫：子不语，怪力乱神。下官不置可否，亦非下官之能。”

 说完尽皆无言。

 那青衣道人见得剑仙来时之意气，化虹而去之威。心中暗道：那位大人怎么也过来了？此去该是回圣地去了吧？真是多事之秋啊。”

 余下的几人因修为未至，自然瞻仰不到仙人的仙姿。

 此时，山体的震动传递至此。几人就要做出反应。沉默已久的青衣道人却已开口道：“不用在意，有位大人法驾经停，勿扰即可！”

 宋都尉，作为兵家的弟子。以战养道，对高人和力量有近乎狂热的追求，下意识的问道：“高人有多高？”

 青衣道人眉眼下耷，平静地回道：“天那么高。”

 几人震撼无言，他们几人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三人的天与青衣道人的天不是一个天，也因此更令人心驰神往，高山高山仰止。

 ……

 心尘回到回龙观内廷之中。对着三清祖师的象拜了拜。拿过蒲团坐了下来。

 想趁热打铁把今日所得巩固下来。心神内视，意入丹田，调动真气。此刻没有了师尊护法，他行事谨慎了许多，毕竟性命攸关。

 仅调出一小股剑意，试探着从丹田逆返天门。师尊授法之时选择由天门入内丹自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明示，此是最优的运行路线，亦是内剑修行之根基。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剑气照此传上万遍乃至千万遍都不嫌多。

 气血也被调动起来，冲刷着经脉。如果此前授剑是开辟河道，那此刻他做的就是，清理淤泥，铸岸之基。但这是长久之功，并不能一蹴而就。

 不觉间已艰难修行两个时辰。心尘隐约间感觉，上丹田与下丹田之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通道。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打开了中脉，也称天地之桥。桥通天地，亦通长生。

 心尘悠然起身，将案前的寻常剑器拿在手中，拔剑出鞘，使出八卦剑。

 他并没有对师尊撒谎，练的最多的剑也是八卦剑。八卦穷天地之理，把天地之理融入剑法之中，必然也能将天地之力调动，必将以天下最顶尖的剑法视之。

 此刻他试图以丹田之剑气与手中之剑器产生联系，以剑气驭剑器，若是偶然练成了，生命也多一份保障。苦练许久，依然不得要领。只得暂时作罢，还是二哥的事要紧。

 回龙观地下的暗道四通八达，串联多山，山体因山洞而相通。但真正敢走的人并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几年前心尘刚学会生火术便壮起胆子，带着牛二，逛了逛山洞，想找出什么前人的遗迹。

 在很多故事里，这样神秘的地道中必然存着某个等待被发掘的秘密，某种绝世的功法，某个身负绝学却性情古怪的前辈高人。然而，显然他们毛都没有找到，但找到了一头毛驴，也就是驴三。

 毫无疑问，从普世的观点来讲驴三还是可爱又聪明的。从他表露的意思里知道他是从死亡峡谷出来的，在地道中生活多年，对地道的走向一清二楚。山上有什么好的宝贝药材、山兽通通门清。

 也是因为有驴三的帮助，心尘浪费在找药上的时光很少。那些丹药的主药大多都是驴三带着他找到的，这也是他和穆叔选择将这里当做大本营的原因。

 穆叔说过，山无名，野兽有灵。伏藏之地也。

 心尘和驴三走在前头带路，找个不高不矮，不近不远的山头，暂避一下。

 天子山终归还是太高调了，又临近死亡峡谷。如果因为要避开一个坑而踏入一个更大的坑，那就是自己脑子有坑了。

 山洞之路崎岖不平。心尘施了个火系法术，如不灭的灯，在指尖摇曳。带着他们穿越地下的黑暗。

 行到中途，驴三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珍宝。咧开大嘴，强忍着发出嘻嘻嘻的声音。此时的它决定违背他们共同的意志，往天子山的方向走去。而对他的识路之能报以绝对信任的两兄弟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