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1)
第十四回孤苦女思君夜难熬,危直士远去泸受命。
江峡急流激情思奋,刘子如慈悲救孤儿。
却说家里这边,深夜了,静静的,窗外偶有远处传来的青蛙与黑头鸟的鸣叫声,霍寿泉早已在床上睡熟了,吕梅有时来一下,她才不管霍寿泉呢,大哥一回来,她一阵风地到她两口子那间屋,仁廉二两老白干一喝,睡意便来了,脸脚不洗,和身便挺上床,吕梅却打水将下身洗净,上了床,一巴掌打在仁廉肥油般的肚皮上,骂道:
“你一天只晓得挺尸……”
“死婆娘!我老子今天日死你,把老子打得精痛……”
吕梅竟然破啼为笑,仁廉整日翻山越岭,担子也有七、八十斤重,一巴掌打醒,反而来性,按住吕梅一阵笼耸,吕梅反而笑声一阵,床都摇得垮了似的叽叽乱叫,一会儿,鼾声如雷,在昏黄的油灯下,婆子妈与淑华却默默地做着针线活,油灯拨大了,婆母是不高兴的,婆母坐在床沿上帮鞋,不断将大针往那花白头发上抹拭,一针针锥着,这是一双青布千层底圆口鞋,一见便知是霍仁帆穿的,她几次抬起头来瞥着淑华,口中罗里罗索地叨唠,也不时吐着口水捻线,一双老花眼已看不清细活路了,她说:
“淑华呀!你是年青人,瞌睡大,我都是黄土掩了半截的人,没得哈磕睡了,早点去睡觉吗!”
“妈!我没得事!”
“你这个姑娘硬是不听话,有些针线活现时是赶不完的。再说水月庵也该去烧烧香啦!大师父都怪我啦!”
婆母觉得手腕有些发酸,停下针来歇息,不住地摔手,她见淑华缝着手中一件白布衬衫,针针线线,全神贯注,做工扎实,毫无倦意,母亲心中顿时千头万绪翻腾起来,她见淑华与仁帆两个结婚刚满三天,便送仁帆下重庆当学徒,心中便感到无限的痛楚,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淌,淑华的眼角也饱含了泪水,可是,目前的生活越来越困难,除此之外别无它法,今天淑华把鸡都全卖了,没有征求她的同意,擅自主张扯了几尺白布要给仁帆做一件衬衫,婆母并没有责怪淑华,反而感到高兴,他俩如此恩爱,使她觉得宽慰,婆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说:
“仁帆近一段时间也没有来信了,也不晓得在干些啥子?”
淑华放下手上的针线,将她的油黑的辨子往肩后一甩,淡淡的细眉一蹙,不悦地说:
“妈!仁帆总是有事忙,肯定是老板的生意好,忙不过来,才没有时间写信,仁帆喜欢穿着周正,我想他穿的那双旧鞋早破了,衣服早旧了,要不给他送去,伙计们会笑话他的,这件衬衫明天非给他送去不可,妈!你放心,我不累。”
婆母沉默了,继续低着头看鞋帮,淑华偷觑了婆母一眼,又专注地一针一针地缝着,婆母开腔说:
“仁帆这个娃儿也是,再忙也该来个信。”
淑华见婆母抱怨仁帆,嘟着鲜艳的小嘴为仁帆辨解说:
“妈!你啷格记不住,仁帆半年前来了信的,一定是有事,不是不想家,有正经事要干嘛!”
婆母已将一双鞋的鞋帮上好,站起来身子象触电一般阵痛了一下,她微微地苦了一下脸,将鞋拿在手上端详一会说:
“唉!要是能借副鞋楦来楦就更好哪!”
伸了伸腰,舒展了一下酸麻的筋骨,说:
“我说你这姑,偏你记性好,责备起我来了。”
淑华停住自己手中的针线,抿嘴望着婆母哧哧地笑,他俩谈说之间,淑华已将衬衫缝好,婆母帮着淑华,将要送给仁帆的东西,用一块莹包袱包好,这时街上已打三更,婆母见淑华眼睛发涩,知她太倦了,忙催促地说:
“我说淑华呀!快点去睡吗n路噻是永远也做不完的哟,明天也要早起床哩!”
婆母去睡了,淑华不理,又收拾几样小东西放进包袱里,才放心地端着灯进屋睡了,她把灯芯拨小,直到快要熄灭仅剩火种,才摸黑上了床,盖上了被盖,黑夜来临,但见满窗月色,更漏沉沉,银河耿耿,玉漏迢迢,但见:穿窗皓月耿寒光,透户凉风吹夜气,燋楼禁鼓,一更未尽一更敲,别院寒砧,千捣将残千捣起,画檐前叮当铁马,敲碎思妇情怀,案台上闪烁灯光,偏照佳人长叹,果然愁肠万结,离思千端,真是:
黑夜白日思念君,盼念人多情不至,思切为他憔悴死。可怜人绣衾独自眠,灯将残。人睡也,半窗明月空留在,眠心硬,浑似铁,凄凉景象,怎能过今夜,泪水沾湿枕,心如刀绞泣至明。有道是:
金乌渐渐落西山,玉兔看看上画阑。
梗夫款款来报时,月透纱窗衾枕寒。
漫吐芳心说向谁?欲于何处寄想思?
想思有尽情难尽,一日都来十二时。
易开难断情流水,活生活死两难断。
淑华溟溟之中猛可惊醒,睁眼看时,天色蒙胧,淑华不等天亮便轻手轻脚起了床,洗毕脸手,提着莹布包袱准备出门,婆母昨晚睡得晏,被吱嗄的开门声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说:
“淑华呀!离天亮都还早,为啥不多睡一会。”
“妈!我睡不着啦!“
张淑华边掩门边回答说:
“哎呀!不管啷格说,路上怕不清静,等天亮了再走吗!”
婆母边说边摸油灯,抖抖地拨亮油灯,淑华说:
“妈!你听屋后那棵槐树上,麻雀都喳喳叫啦!”
虽是夏天,早晨有点凉风,但东方已有一点麻麻亮了,朝霞映着东方那鱼肚般的云片,煌煌欲明,月亮,星星还没阴退,闪闪烁烁,婆母只好说;
“好吧!早去早回,路上要多加小心,免得我担心哟!”
“好!妈你放心吗!”
淑华柔顺地在门外回答,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婆母觉得很困,吹息了灯,躺下又睡了,淑华提着莹布包袱,沿着街道匆匆地往麻乡约走去,路上已见鱼夫担着辛鲜味鱼虾靠港上坡,更夫已收了工,卖山货的乡民已早早地进了城。淑华迎着灰蒙蒙的晨光往前走,被江风一吹,不觉打了个寒噤,初夏时节,早晚凉,她穿的碎花衣显得有些单薄了,可是她好像有人在追赶似的脚步轻快,如风轮般疾走,两边这时铺子都没有开门,远处偶有狗的叫声,脑后拖着辨子摆来摆去,脸上挂着微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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