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所谓采阳补阴
夜辰听说消息迎到城外的时候,夜玄一路风尘仆仆将将赶到,九殿下看着自家六哥这憔悴模样,再看看他身后被蹂躏的半死不活的随从,挠头问:“六哥,这帝都至罹城一路山重水阻,千里之遥,你大老远的赶过来做什么?”
夜玄硬梆梆道:“罹王生辰,父皇命我来贺寿。.”
夜辰了然点头,后天,正月十五,月圆之时,便是他家落落的生辰。他抬起头,诚恳的看着夜辰:“可是,弟弟听说,罹王遇刺重伤,卧病在床,一众事物交由靖王处置,至于生辰,今年已经不办了。”他往他身后瞄了一眼,“而且,六哥,你确定你真是来祝寿的?贺礼呢?就这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他家落落的原话是:“我既然昭告天下说受了重伤,卧病在床,自然要做出个重伤的模样来。殊不知,一个谎话说出来,是需要许许多多的谎话来圆的。当初医官怎么说的来着,孤王这个伤,少则一月才能复原。你瞧着我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想起办生辰宴的事情么?况,我若真办了,我爹那里心心念念着要给我过一次生辰,我将他接进宫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有那么多外人在场,我们一家人,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以前在帝都城时,只知晓罹城治下严明,君臣和谐,罹王虽暴虐不仁,为臣者却誓死效忠,他来了这么些日子,才知道他落落的这个王究竟是怎么做的。她见过胡闹的,没见过这么胡闹的,处理起政事的时候一丝不苟,公正严明,一旦胡闹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像现在,她明明完好无损,却偏生躲在栖迟殿里偷懒,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夜菁的身上,夜菁因着除夕时吃了她一顿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吃的饭,做起事来无怨无悔,每每邀宠献媚,就为了花落迟能够抬起手来摸摸她的脑袋。委实幼稚。
有一日他遇见未曦,指责她这个王做的不像话,未曦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道:“更不像话的她都做过,现在这算什么?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来罹城王宫里时不时的就传出一句‘罹王重病,卧床在榻’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她为自己偷跑出去游玩找出来的一个借口?不过也幸亏她不像话,虽然我们这些人对她偷懒的行径很是不满,但她要真管起事来,只怕我们这些人都要累死了。她还是懒着好,至少我们还能偷个闲,休息一下。”
夜辰想着就是一阵唏嘘。
夜玄眉梢一直拧着,隐隐有一股急躁在里面,九殿下看着十分好奇,不知道什么事竟然让他这一向沉稳自持喜怒从来不言于色的六哥露出这种表情?再一细想,难免有几分恍悟,嘿嘿笑着:“六哥,听说凤九这些日子的身子不太好?”
夜玄的眉心如他所料又皱了一下。他心下鄙夷,什么来贺寿,只怕是个借口。便是父皇真派人来贺寿,这新年伊始,一众事务积压下来,一向广受器重的六皇子殿下哪里能够离开?只怕是他自己听说凤九身体状况不佳,眼巴巴的求了父皇,自己来的罢?
夜玄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威严壮阔的城门,问他:“她到底怎么样了?”
夜辰摇头:“不好说。落落封锁了凤九的一切消息,只说她身子不好,尚在静养之中,虽然她也会和我说上几句,但到底如何了,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她现在情况非常不好,简直是糟糕至极,六哥若是想知道,还是自己去看看罢。”
夜玄当下纵马进城,身后随从紧忙跟上,熟门熟路的前往凤九府上去。夜辰在原地待着,瞧着那力持沉稳却依旧难掩火急火燎姿态的背影,叹了口气,嘟囔道:“这么长时间没见,竟也不知道关心一下我这个弟弟?果然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
在他身后的随从表示很不解,他不吝解释,道:“没了手足,还有命,没了衣服,大冬天的可能会被活活冻死。”
那随从诚恳求教:“衣服这么多,扔了一件,不是还有另外的么?”
夜辰瞥他一眼:“问题是只有这一件合身,其他的再如何,入不了穿衣人的眼,有与没有有什么区别?”那随从点头表示受教。
夜辰叹息,夜玄成过亲,有过正妃,纳过妻妾,还有了孩子,但那些女人,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他的这个哥哥,在成婚那日,和他们一帮兄弟拼酒,他那个时候喝的尽情,直言“不醉不归”,十一弟还调侃他说:“六哥有了女人,果然是不一样了啊?”然后哄着要闹洞房,六哥道:“若是能拼得过我,这洞房随你们闹个痛快。”众兄弟不服气,一个个的找他拼酒喝,却无一例外的败下阵来,烂醉如泥,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他酒量好,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六哥醉醺醺的,一看便是醉了,却还是抱着酒壶狂喝,他直觉不对劲,把他的酒抢了过来,六哥伸手来夺,冷不防倒了下去,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他听的不甚清楚,只听到了一句:“阿九。”
阿九是谁?他不知道,他当时并不识得凤九,后来有了交集,也没有放在心上,若非是凤九在他们一众兄弟中和六哥走的最亲密,他或许也不会想起六哥醉酒的那次喊出来的名字。.
阿九,阿九。凤家阿九。
从来没有人知道六哥心里其实藏了这么一个人。
六哥的正妃,夜祈的母亲,自生产之后身体越发虚弱,终究没有撑过第一个冬天,就撒手人寰。这么多年过来,六哥再也没有娶过正妃,连妾侍都没有纳过,府里只有那么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冷冷清清的,父皇催了他许多次,他都没有什么动静,帝都城上下只道六哥对他逝去的王妃一往情深,哪里知道这一往情深的对象其实是另有他人。
可是,凤九,凤九这个人,这样高傲的性情,恐怕与六哥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罢。他的六哥,理应是像父皇那样的人,生来就该站在天下最高的位置上,俯瞰世间万千臣民。若有一日他得承大统,掌管这万里河山,凤九绝对不是那个可以和他一起携手并肩的女子。她太高傲,太自负,帝都皇城里的宫墙,根本就锁不住她,她理应是遨游于苍穹之上的雄鹰,一望无际的草原,旷阔无边的天际,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若将她囚禁在笼中,无疑是折断她翅膀,莫说凤九不愿,只怕六哥也不忍。
花落迟磕着瓜子说:“所以他们两个,这一生只能做知己,知己之外,只怕都是逾越了。”
夜辰凑过去,摸着下颚说:“若有一日,六哥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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