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两人抬头看她,待看清她容貌时又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那老妇人仿若受了刺激一般,连连直叫:“不干我的事,真不干我的事……”
“说!”
夜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守在一旁的宫女内监慌慌张张的将他扶起来。
那老妇人被她一声吼,顿时吓破了胆子,哆哆嗦嗦道:“真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那个和你在一起的人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他的意思去做,就杀了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才听他的……”
那郎中也是个胆小如鼠的,“对,对,是那个公子逼我们的,真不干我们的事,小老儿是个郎中,怎么会做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他们这般说着,帝君等人却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听了个迷迷糊糊,花落迟强忍着直冲到心头的戾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逼了你们什么,说个清楚。不然,我现在就取了你们的性命!”
那两人浑身一个哆嗦,连声道:“那个人,那个人让我告诉你说,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一生下来就死了,其实孩子没死,孩子活的好好的,只是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哭,打几下就好了,没有一点事的……”
花落迟握紧了手,指尖刺入掌心皮肉,生生的疼:“孩子没死?”
那老妇人慌忙点头:“当然没死,没死。那个孩子是老妇人接生的,贵人当初难产,生完孩子就昏了过去,可老妇人却知道那孩子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死呢?只是那个人威胁我们说,说我们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杀了我们……”
那郎中接口:“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啊……”
这一番语无伦次的话说出来,夜辰当下就明白了。
花落迟又问:“那,那个孩子呢?去哪里了?”
那两人连忙摇头:“不,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将孩子带到哪里去了……”像是怕被降罪一般,慌忙叩头,“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贵人放过我们一条性命罢,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定安让人把他们两个给拉了出去,拉出去时,求饶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所有的人都看着长歌,长歌被他们看的害怕,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挪到花落迟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娘,你们怎么了?怎么这样子看着我?”她做错什么了?仔细想想,似乎没有。
帝君忍不住问了句:“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虽则是语无伦次的,但他还是能够听出一个大概的。那两人口中的那个人,若他所猜无错的话,应该是顾白无疑。当初花落迟生了孩子,难产而昏迷,至于那生下的孩子她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应该是顾白做的手脚,骗她说孩子死了。虽则他不明白顾白为什么要做这个手脚,但这些人之间的事情他一概不清楚,想也是想不明白的,便不再想了。只是眼下看来,当初花落迟所生下的那个被顾白藏起来的孩子,应该就是长歌没错了。
可这想起来,未免有点太匪夷所思。
别人看来是匪夷所思,花落迟却是能够想的清楚,她如今才终于明白,顾白何止是一个心狠的人,他简直残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世上所有的至痛,他全让她受尽了。当初她以为她的孩子真的死了,当时悲痛之心如今想来依旧感同身受。后来她遇见长歌时,她那么小,就躺在襁褓之中,抿着一张小嘴,笑着看着她,她呢?她当时正举起一柄长剑,她当时杀了她所有的亲人,她的父母,族人,她当时举起的长剑正对着她,只是一念之差,她差点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顾白,顾白,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你更加残忍,还有哪一个,可以决绝狠辣到如斯地步?
现在想想,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笑话,她,夜辰,长歌,都是演绎这场笑话的人,而顾白,永远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将世人的不堪收进眼底。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流了下来,神情悲痛至极,长歌顿时被吓坏了,抓着她的手就问:“娘,你怎么了?你哭什么?是不是长歌又做错事了?娘?”被人一把搂进怀里。
花落迟现在看起来,仿若是疯了,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真的疯了,这诸多的刺激受下来,换成谁,都会疯的罢?顾白当真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他的一场预谋,竟在多年前就已埋下了伏笔,他可以为了一场报复精心策划这么长的时间,有足够的耐心等了这么久,她突然就想起,那天在绝命崖上,他说的一句话:“如果长歌死了,你这一生,都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你瞧,便是报复人,我也会选择最惨烈的方式。”
是了,这就是最惨烈的方式。
顾白,如果你要玩,这场游戏,我就陪你玩到底。如今逐鹿,鹿死谁手,今时今日,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