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彦把信塞回林明舟手里，语气快速地说道，“刚才苏小姐来了，看样子心情不太好，直接进包厢了。我本来想找机会……但这情况实在不合适凑上去递信。正好你还没走远，这信……还是你自己找机会处理吧。我看她今天这状态，估计也没心思看这个。”

林明舟愣愣地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信，又抬头看看张彦，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劝诫：“哥们儿算是尽力了，但这事实在不好办。我看哪，这事儿就算了吧。那份心意你自己记着就好，人家那种层面的人，真不一定在乎这个。听哥一句，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啊？”

说完，张彦像是完成了什么棘手任务一样，转身快步离开了，留下林明舟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信，被退回来了。

因为“她心情不好”，“不合适”。

张彦的话像针一样刺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现实就是这么冰冷而直接。他的感激，他的承诺，他视若千斤重的心意，在对方的世界里，可能轻飘飘的，甚至不如朋友一句安慰的话重要，还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呈上，否则就是“不自在”。

一种混合着难堪、失落、还有一丝不甘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

他低头看着信封上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苏晴瑶小姐 亲启”几个字，忽然觉得无比刺眼。

就这样算了吗？

就像张彦说的，自己记着这份恩情，努力赚钱偿还，然后相忘于江湖？

可是……如果不做点什么，他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无法安宁。母亲苏醒后虚弱却无比郑重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要记住人家的恩情啊……”

他再次抬头，望向V888包厢那紧闭的、厚重的门板。里面隐约传来江黎萱刻意提高音量、试图活跃气氛的说话声，以及舒缓的背景音乐声，却听不到苏晴瑶的任何回应。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睛里，为何会露出那样疲惫烦躁的神情？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尽管刚刚才被彻底无视，尽管刚刚才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但得知她心情不好的那一刻，林明舟发现，自己心底涌起的第一个情绪，竟然不是被忽视的委屈，而是……一丝细微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担心。

他捏紧了手里的信，指甲几乎要嵌进信封里。

走？还是……再试一试？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鲁莽的念头，在他经历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后，猛地窜了出来。

既然信已经回到了自己手里，既然张彦的途径走不通，既然她此刻就在里面，而且看起来需要一点别的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转身，没有走向员工通道，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吧台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