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翻这盘死局的惊天之‘变’!需要一位……能看清这宫闱腐朽、能洞察这江山隐患、能拨乱反正、能扶大厦于将倾的——定鼎之人!”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萧彻,眼中再无半分掩饰,只剩下赤裸裸的、如同赌徒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狂热和孤注一掷:
“而太上皇您!就是臣妾眼中,这大胤江山唯一的定鼎之人!只有您!才有资格,才有力量,为这死水般的宫闱,为这飘摇的国本——带来那破而后立的新生之‘机’!”
“臣妾愿为太上皇手中之刃!愿为这‘新生之机’——扫清一切障碍!无论那障碍……是什么人!在什么位置!”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然的杀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殿内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谢昭昭粗重的喘息声和她袖口滴落的、砸在金砖上的、细微却清晰的血滴声。
嗒…嗒…嗒…
萧彻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最幽暗的寒潭,倒映着谢昭昭那张因为极度紧张、亢奋和疯狂而显得异常妖异的脸庞。她的宣言,她的野心,她的杀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谢昭昭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威压碾碎,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时,萧彻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没有指向谢昭昭,也没有指向舆图,而是……轻轻拂过案上那巨大的、描绘着万里江山的舆图。他的指尖在象征着京畿重地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从容。
然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再次聚焦在谢昭昭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极淡、极冷,却又蕴含着无尽深意的弧度。
“扫清障碍?”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玩味,“谢昭昭,你的胆子,确实很大。”
他没有斥责她的狂妄,没有否定她的野心,甚至……没有否认她所指的“障碍”为何物!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欣赏猎物的目光看着她,缓缓问道:
“你可知,‘时机’二字,重逾千钧?”
谢昭昭的心,在瞬间沉到谷底,又在下一秒,被一股巨大的、绝处逢生的狂喜攫住!他没有拒绝!他没有立刻将她拖出去杖毙!他问的是……时机!
成了!赌赢了第一步!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呐喊,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向萧彻的目光,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更加坚定的疯狂:
“臣妾愚钝,但臣妾知道——时机,是等来的,更是……创造出来的!臣妾愿为太上皇,做那窥伺‘时机’的眼睛!做那推动‘时机’的手!”
萧彻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算计和疯狂都彻底看穿。良久,他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得如同自深渊传来:
“那便……让朕看看你的眼睛,够不够亮。你的手,够不够稳。”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谢昭昭几乎是虚脱般地行礼告退,走出养心殿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时,外面刺目的阳光让她眼前一黑。她扶着冰冷的汉白玉栏杆,才勉强站稳。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和血渍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但她抬起头,望着那四四方方、却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天空,嘴角却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第一步,踏进了虎穴。
第二步,她将亲手……染血!
回到揽月轩,屏退所有人。谢昭昭摊开紧握的手掌,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她看着那刺目的红,眼中再无半分恐惧,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一种近乎神圣的疯狂。
她取出一方洁白的素绫帕子,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手掌狠狠按了上去!一个清晰、刺目的血手印瞬间印染开来。
“系统!”她在心中无声嘶吼,如同立下最恶毒的诅咒,“我以血为誓!萧珩必死!太后之位,我必登之!萧钰……必成我囊中之物!”
血色的手印,是她献祭给野心的祭品,也是她向那冰冷无情的命运,发起的最疯狂、最血腥的挑战!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了巍峨的宫阙。一场围绕着皇权、生存与野心的血色棋局,在养心殿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话后,无声地拉开了帷幕。执棋者,是深不可测的太上皇。而棋子……早已在绝境中,淬炼成了最致命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