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元跟自己的新女友约会时,陆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应该是从商家吃完饭了,莫名的,心突了下。</p>“陆总?”</p>
“东岸的确认函发出去了吗。”</p>
“还没有。”果然,张元心里暗道。</p>
“那就先别发。”</p>
张元短暂的静了两秒,还是问出了口:“是名单有什么问题吗?”</p>
陆荆也不答,只说:“缓两天。”</p>
“好的。”</p>
“把竞标公司的详细介绍给我发过来吧。”</p>
“详细”这二字一出口,张元就已然明了了。</p>
“好的,马上。”</p>
挂了电话,张元也不由得摇头,到底还是没瞒住,名单最早是交到他手上的,他怎么可能没看见静安团队构成里面有着林简。</p>
今天商洛询问他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敲着鼓,所以今天追问陆荆文件进度时他没有做任何提醒。</p>
没过一会儿,陆荆手机邮箱响起了提示音,打开文件,直接略过其余介绍,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人员配置名单上,林简的照片明晃晃的印在上面。</p>
沿街的路灯透过车窗打在男人的脸上,晦暗不明,看不清神情。林简负责过的项目倒是能拿的出手,但年纪摆在那里,整页ppt里,她的介绍是最少的,没多少字,但陆荆一行一行的倒是看了许久。</p>
——</p>
商洛后来还是把那天的事情跟林简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好的坏的,总得提前做个准备。</p>
林简倒是没埋怨商洛的冲动行为,只是心又下坠了一点。</p>
她又等了一天,但依旧毫无动静。</p>
她不明白,如果真的不想留一点余地,大可找个理由把他们从名单里过滤掉,岂不更干脆利落?</p>
这样一天天的拖着,不仅对其他参与公司不公平,对东岸的项目进度也是有影响。</p>
慢刀子磨人太痛苦,于公于私她都不能置身事外的继续被动下去。</p>
所以,今天一大早,林简干脆直接的来了陆华集团。</p>
这个地方的一砖一瓦她都再熟悉不过了,那个时候她还在上高中,陆荆又太忙,时间上压根儿没什么交叉点,为了见他,只要有时间她就会来这儿。</p>
陆荆这个级别的人,林简是没有办法靠着正常的方式进行拜访约见的,他的电话号码她跟刻在脑子里一样,可以倒背如流,但她哪里有勇气贸然地打过去。</p>
前台联系张元的内线,告诉他有位叫林简的女士找,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匆匆忙忙的下楼,看见了果真是他想的那个林简。</p>
说来也有些唏嘘,小姑娘当年可是不管不顾直接上楼的主儿,现如今却安安静静地坐在访客区。</p>
“林简,真的是你啊,怎么不直接上去呢?”</p>
“没有提前预约,我也到不了你的办公层呀。”前台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早就不是那个她能在这栋楼里畅通无阻的时候了。</p>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p>
“嗯,有事儿。”林简点了点头,特别认真的对张元说:“我找陆荆有事儿。”</p>
张元也不问林简具体的,只点了点头:“嗯,陆总今天在的,我现在就带你上去。”</p>
说完转身就要往电梯口走,但后边的姑娘并没有跟上来,一身职业装笔挺的站在那儿,笑了笑,略微有点无措:“你先问一问他,今天是不是想不想·········有没有时间见见我。”</p>
张元怔愣了一下,点头道好。</p>
电梯一层层逐渐上行,到达27楼,张元把林简送到陆荆的办公室门口便离开了。</p>
林简在默念了十个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才敲门。</p>
“进。”</p>
打开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呛的她咳嗽了好几声儿,陆荆看了看门口的人,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打开了屋子内所有的窗户。</p>
新鲜的空气涌入,林简才缓过劲儿。</p>
“过来坐吧。”陆荆抬手点了点,示意林简坐到会客沙发这儿。</p>
为显正式,林简今天特意穿了高跟儿鞋,配着浅蓝色的套装,看着倒是有些职场女性的干练劲儿。</p>
“喝什么吗?”</p>
“都可以。”</p>
陆荆点头,回到办公桌按下了电话内线吩咐秘书:“倒一杯红茶进来,加两块方糖。”</p>
林简努力的压制自己内心的慌乱,细长的指甲攥起来让手心生疼,心脏也随着他的一句话而阵阵紧缩。</p>
前两次碰见都是意外,今天算是林简回国后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午后阳光正盛,林简看着他坐在那儿,恍惚的觉得,时间好像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了重叠,她还是那个对他满腔喜爱吵吵闹闹追逐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他也是那个不回应她感情但对她十分纵容记得她所有喜好,给她编织了一场大梦的男人。</p>
“今天过来找我有事儿?”</p>
林简一直都觉得陆荆的眼睛特别好看,深邃的像有个漩涡儿,能把人吸进去,有眼镜隔着还好,稍稍的阻挡了这份魔力。</p>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了,一时有些出神。</p>
听到陆荆的问话,才归拢了意识,</p>
哎,她应该控制下自己,不要总是把目光集中在陆荆那张脸上,要不然她觉得今天她可能什么话都说不明白了。</p>
没有叙旧、没有寒暄。</p>
“对,因为东岸竞标的事儿。”</p>
陆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p>
“我是静安这个项目的对接人。”</p>
林简咬了咬嘴唇,她在很仔细的观察陆荆的反应,但凡陆荆能有点情绪上的起伏或者显露出任何讶异的表情,林简都能立刻把她来之前的猜测都推翻。</p>
但陆荆的所有反应,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p>
她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这事儿无非就两种可能性,因为她,或是,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p>
但现如今的情况,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有些难受。</p>
如果是因为她,那说明陆荆对她的反感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不是,那也说明现在她在陆荆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待。</p>
虽然中间经历了很多年的空白,但如果时间回溯到那段俩人还没闹翻的时光,她绝对相信,即使静安资格不够,因由她的关系,陆荆也会给静安一个机会。</p>
“我现在就职的公司,参与了静安市场项目的竞标,我们得到通知,静安筛选通过可以参与竞标会,但现在确认函还没有下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您,这件事情。”</p>
林简觉得现在好像有一根针,细密绵长,扎的自己心脏一顿一顿的疼。</p>
她不懂陆荆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自己说完后,整间屋子就陷入了宁静。</p>
正当她坐立难安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p>
“进。”</p>
是张元,手上还端着一杯茶:“陆总,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现在加批,正好刘秘书要给您送茶,我就顺道儿给端进来了。”</p>
“嗯。”</p>
张元走过来,把茶放到了陆荆的手边。</p>
陆荆抬眼,瞟了下张元,下颌抬了抬说:“给她的。”</p>
“哦哦,抱歉抱歉,我看是红茶,就以为是您的。”</p>
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有客人在,秘书拿进来一杯茶,是给老板的,然后让客人看着?</p>
“谢谢。”林简因着张元的小动作放松了不少,也有了笑意。</p>
“原来林简也喜欢红茶啊,倒是跟我们陆总喜好一致,以前陆总总是喝咖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改喝茶了,要是喝红茶,还得加两块方糖。”</p>
张元状似无意的闲话家常,阻挡了林简喝茶的动作,他,什么时候爱喝红茶了?</p>
“有问题,重做一份吧。”</p>
“嗯?您说哪里?”张元吓了一跳,所有交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文件,都是经过多层审批的,在递交给陆荆之前,他也是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妥到需要重做啊。</p>
被董事长看了一眼就打回重做的,那得多么严重。</p>
陆荆不答,只是重重的看了张元一眼。</p>
这下子张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点头:“抱歉陆总,我现在马上重新审核。”</p>
说完都没敢看林简,就匆忙出去了。</p>
本来凝滞的气氛被张元刚刚那么一带,就变了个味儿。</p>
如果是五年前,林简可能会为陆荆喜欢自己爱喝的东西,而开心窃喜,但现在,她真的不敢自作多情了。</p>
“静安虽然是业内新秀,但实力并不弱,自成立开始接手的所有项目,都做的很成功,东岸这个项目虽然还没确定,但我们其实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费了很多心思。”</p>
调整了一下思路,林简还是决定需要再继续争取,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这个项目还没开始就结束。</p>
“我就是想知道,静安有没有这个机会参与竞标,如果没有的话,也请陆总告知原因,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p>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p>
那就是没有喽?</p>
这样的反问让林简不知如何作答,她猜测的原因并没有勇气说出来。</p>
心里反复琢磨,逼迫自己去坦然面对。</p>
像认命一般,直视着陆荆的眼睛,没有一丝犹豫,真诚而直白:“是,因为我么?”</p>
“如果只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而使得静安失去这次机会,我觉得对双方都是损失,如果我跟公司提请换人接手,那能请你给静安一个机会么?”</p>
话毕,一室寂静,窗户开着,风飘进来,吹的人也清醒了。</p>
这个案子,辛然安排她来做,存没存别的心思她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但她不可能不管不顾任由机会就这样没了。</p>
长大后就越来越明白了,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的,父母恩得报,朋友情得还,辛然对她是有恩,既然事情的关键点在她,她就不能让她为难。</p>
陆荆又想抽烟了,这几年他抽烟抽的很凶,尤其是心烦意乱的时候。</p>
坐直了身子,把烟拿出来,但并没有点燃,只是放在嘴边叼着。</p>
林简从未看过他这个样子,以前总觉得他是从里到外的清贵,不沾烟酒,生活极其克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注意自己的仪态。</p>
哪像现在,黑衬衫有点儿微皱,被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烟放在嘴边儿,整个人看着状态都不是很好。</p>
“竞标名单我已经签过字了,逐级下发后通知各个公司应该会有些时间差,今晚你们差不多能接到确认信息。”</p>
“嗯?”林简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明白。</p>
“回去好好准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