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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2)

陈翰屏于三月三十一日,正好有事到重庆,对陈治均,霍绍文,霍栗如作了交待说:

“你们在家不要动,李蔚如的来信我先要向地委请示,另一方面还有县党部党务问题,向省党部报告。”

“你放心去吧!我们守着!”

陈翰屏叫来滑杆,讲定八块大洋,坐上去放下帘子。轿夫一路喊起:

“……

要踩左,在于我,

要踩右,我将就

又高又矮,注意走踩,

慢得适当,快的不要,

顶高高,弯弯腰,

双靠,两照。”

滑杆落地,二轿夫汗流如雨,一轿夫说:

“天已擦黑,已到巴县公平场了!”

“那就宿一晚再走!”

三人找了一个客栈。当夜无话,第二天,天麻麻亮便又赶路十多里,到了百节场时,天已大亮,路上小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找了一个路边店,三人坐下来吃油条,坐在旁边的人细声地说:

“兄弟!昨天重庆打枪坝开群众大会,刚宣布大会开始不久,忽然四下枪声大作,不晓得打死,踩死好多人哟!真是惨啊!”

“是朗个回事吗?”

谈话的人向四周了了一眼后说:

“哪个晓得哟?”

街上的人交头接耳,一队团丁忙忙碌碌地背着长枪跑来跑去,陈翰屏四下一看景象,震撼不已,冷汗直冒,心情十分复杂,陈翰屏只好继续坐上滑杆前行,轿夫一路喊起,滑杆溜溜闪闪,号子声悠扬顿铿唱道:

“大钉带小钉呀,脚上长眼睛嘿,

高矮,挑踩,

活翌,踩板不踩角,

两块合一缝,后踩石莫踩缝,

一踩一滚,十拿九稳,

前后一匹坡嘿,后面慢慢拖哟,

之字拐,两边甩

前面一大滩,一脚来踩干,

大路一根线,跑得马来射得箭,

平阳大道,甩开大步,

右有吊脚楼,让开走里头,

横龙,顺踩”

陈翰屏在思索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蒙蒙胧胧地就到了老厂了,突然一队人吼道:

“让开!让开!”

只见前面几个背手枪的团丁推攘着路人,一乘滑杆过来,上面坐着杨淑明,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是夏奠言一伙的国家主义派,陈翰屏赶忙将帽子遮阳拉下,假装睡觉,虚起眼睛看他们,后一乘滑杆坐的一位全身戎装肩披金板领章的川军军官,后随几个弁兵和团丁,急急前行,街上有人说:

“今天六角耻热闹,不晓得又要开哈子会?”

陈翰屏一听,心里更是紧张,不敢下滑杆打听消息,心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亲自到重庆看个明白,滑杆行径在黄桷古道中,两边古树参天蔽日,城里依然如故,看不出异样,陈翰屏把滑杆开销了,徒步行至老君庙侧坐下歇气,其石级甚峻,老君庙飞甍叠栋,内供太上老君,左右各有楼,其制宏敞,随即来了一个六十岁上下年纪的小商人,也坐下歇气,样模古道热肠,于是二人摆谈起来,陈翰屏说;

“哥子!今天好像有异常,你看见没有?”

“小兄弟!我朗个又没看到歪?今天六角场有些军官来来往往,不晓得发生了哈子事情,我看到长生桥的团总曹燮阳,界石场的邹汉卿,龙岗场的好像是……,哎呀!我这个记性也不好,等等人都去了,恐怕是开会吧!”

说着说着老头一阵咳嗽,口吐晏痰,接着说:

“昨天打枪坝不晓得开啥子会,打死好多人哟!”

老人边说边喃喃地走了,开枪坝!又是打枪坝!陈翰屏便把今天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反复琢磨,为什么杨淑明这家伙也来南岸?足见昨天重庆发生的事情很不简单。

陈翰屏见天色尚早,为了避开民国党的视线,一坡下来全是陡峭的下山路,到了海棠溪,人们的生活还是依旧,到了码头,找到了一家僻静的小茶馆坐下来,细观动静,江里百舸争流,江边妇人洗衣,汉子担水,码头上下货物,远远看见两个青年从江边急齁齁的上来叫嚷道:

“喂!溜溜马!快点牵两匹好马来,我们有事要赶到六角场,照平时的价钱多给你几个。”

“要得!”

马夫应声将马牵来,两个家伙翻身上马便向黄桷垭方向去了,陈翰屏认得一个是总土地,即国民党右派党部的,一个是民党学会的,陈翰屏坐到太阳下山后,才起身出门上船过江,到了储奇门时路灯亮了,从街头望去,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一片暗淡的景象,一轮弯月升上了天空,余辉洒在清石板上。他从鱼市口穿过文化街,旧神仙口,到书帮公所去找陈慕潮,他是共青团员,叫开了门,陈慕潮戴着眼镜,急忙将翰屏迎进来,关上门,惊讶地说:

“昨天打枪坝打死了很多人,我们的人都被打跑了,你还敢进城来!”

“不进城来!怎么能了解昨天发生的事情呢?”

陈翰屏说道,那陈慕潮几乎眼含着泪珠,快要痛苦流涕了,陈翰屏急问:

“牺牲了哪些人呢?”

“当大会主席团宣布大会开始时,刚讲几句话,枪声即起,主席台上的人还高喊纠察队和童子军维持秩序,便衣接着手持刀棍,横冲直撞,乱砍乱杀,各路口均遭枪击,人群大乱,主席台上的人大多数跳城墙逃走了,宋南轩,漆南薰被大刀砍死。”

“闇公同志呢?”

“我看他跳城墙走脱了,可是今天早晨,他准备去朝天门乘船去上海,向中央汇报,刚上船便被便衣认出,被捕了。惨案发生的同时,另一些暴徒又到了莲花池党部,中山中学等几处进行了破坏,抢劫一空,捣毁无遗。”

“嗨!”

陈翰屏听到这些消息,感到惊心动魄,对军阀刘湘的残暴行为愤然不已,陈慕潮端来吃的,二人吃毕,当夜寄宿书帮公所,上床后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一早,陈翰屏说:

“慕潮!无论如何为了了解情况和知道今后怎么办?一定要到街上去走走,中山中学那里的綦江学生多,可能会碰到几个熟人。”

“你要注意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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