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疏野额头抵着我的锁骨，始终没有动作。

 我眼眶一酸，突然觉得身体上的疼痛翻了倍。

 终于，三公主发话了。

 “乔卿烟，本公主限你三天之内搬出京城，越远越好，否则就不是砸你的店这么简单！”

 她说完，带着人乌泱泱地离开。

 我汗津津地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可沈疏野的表情让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很狼狈。

 我擦掉嘴角的血，声音发虚。

 “你放心，就算离开京城，我酿酒手艺这么好，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可回应我的，只有沈疏野一声冷哼。

 药被打翻，我只能拖着浑身的伤去收拾狼藉，重新煎药。

 苦涩的药气四溢。

 我盯着跳耀的火苗，惆怅不安。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沈疏野。

 我想过认真向他坦明心迹，我们相处这么几年，他总该对我有一丝感觉吧。

 如果有，他是不可以心疼我一点点，为我消停一些。

 可他态度明了，他对我没有情，只有恨。

 药重新煎好后，天已经黑了。

 沈疏野似乎睡着了。

 我小心坐到床边，借着烛火端详他。

 毫无疑问，沈疏野长得非常好看。

 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脸庞棱角分明，无论是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还是落魄后的破碎感，都是为他的面貌锦上添花。

 我看痴了，手下意识朝他的眉眼伸去。

 “就这么喜欢我？”

 沈疏野冷不丁出声，吓得我缩回手。

 他睁开眼，如墨般的眸子映着我慌张的脸。

 “喜欢到为了保护我不要性命，喜欢到偷我的贴身衣物珍藏？”沈疏野又问。

 我愣了瞬，臊红了脸。

 当初我为了缓解痛苦，就偷偷把他丢掉的旧衣物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该趁机承认喜欢他的。

 可沈疏野那双满是讥讽的眼睛竟然让我开始羞耻和退缩。

 我压着心头的酸涩，含糊道：“你说是就是吧。”

 沈疏野嗤了一声，不再理我。

 我只好强行把药给他灌进去，而后才出去。

 我坐在台阶上，解开手腕上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

 忽然，消失已久的天道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你本就不该存在，如今逆天而行，又救了一个本该死的人，再不停手，我定容你不得。】

 我眸光颤了颤，记忆中灵魂被焚烧的痛苦让我打了个寒战。

 “如果我的存在是逆天而行，为什么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你用天雷误劈死了我父亲，难道也是正义之举？”

 许久，天道只回答了我一句。

 ?你父亲的死，罪在你。】

 我嘲讽一笑。

 原来身不由己，也是罪。

 次日。

 我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包袱，带沈疏野离京避避风头。

 结果太子府管家带着一堆聘礼过来，朝我拱手道贺：“姑娘，您的福气到了，太子要纳您为妾呢！”

 听了这话，我心跳一顿。

 太子和太子妃是出了名的恩爱，不过两人近月有些争吵，可以说太子总照顾我的生意，一大半是想气太子妃。

 要是我答应，那等待我的是数不清的磋磨。

 何况沈疏野还在这儿，不管因为什么，我都没有办法离开他。

 可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根本无法违抗太子的命令。

 再看到聘礼中有不少沈疏野需要的珍贵药材，再想到沈疏野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颠沛流离。我动摇了。

 虽说三公主蛮横骄纵，但太子妃是个好心肠，只要我安分守己，也许能带着沈疏野苟活。

 想明白后，我便点头应下。

 再街坊们羡慕的目光下，管家把聘礼都抬进了后院。

 等众人散去，我立刻拿出药材，想去给沈疏野煎药。

 可一只手重重打在我的手背上。

 “你果然是贪图太子府的钱财名利，和那些人蛇鼠一窝！”

 沈疏野拄着我给他做的拐杖，浸满怨恨的眸子死死盯着我。

 我忍着手上的疼解释：“我是想要这……”

 话还没说完，沈疏野的双手掐上我的脖子，铁钳似的大手不断收紧，两眼猩红，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嫉恨。

 “你知不知道狗太子是我的仇人？你竟然要嫁给他，你既要嫁，当初就不该救我！”

 他力道很大，掐的我直翻白眼。

 可我没有挣扎，只有些自暴自弃地看着他，不知道是生理性还是委屈的泪水悄然爬满我的脸。

 或许是我的眼泪落在了沈疏野手上。

 他怔了瞬后推开我，冷眼看我摔倒后转身跛着脚往房间走。

 我手腕的伤口崩裂，我死死攥住，血还是从指缝间溢出，淌了一地。

 望着沈疏野头也不回的背影，我一时分不清。

 是我伤口疼，还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