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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也不爱出去走动。

    不论是上都城,还是林府,

    都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如无波平湖一般,静得很,至于平静之下的暗流,是很难瞧得见的。

    若非要说有什么数得上的,便是弟弟瑞麟。这小子如今十二三左右,课业却远不如同龄人学得通透,在家中的书院里,

    常常能把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

    林业笙政务繁忙,很少顾得上瑞麟,偶尔抽查,也在疑惑那是否是自己亲子…

    也罢,看林凝素便知道了,瑞麟长大之后不闹事,也算是对得起林氏。

    就算是如此,圣上居然还下令,

    明年开春让瑞麟入宫作小皇子们的伴读。林业笙百般推辞,却仍旧耐不住圣上的恩典。

    老皇帝就是太相信虎父无犬子这套老话,才作了这么个决定。

    这不得将小皇子带跑偏?

    为着这事,

    林业笙愁了好些日子,

    一连换了无数个先生,

    也没能雕好瑞麟这块“朽木”。

    瑞麟和凝雨平时都在一处学经,瑞麟被父亲折腾着,

    连带着凝雨也跟着吃苦。

    有时为了给瑞麟恶补落下的课业,临近午膳时辰也未给水米。林凝素心疼凝雨,每日临近此时,便带着一些糕点去探望。

    不过,今日恰逢父亲休沐…..

    林凝素站在帘后,见父亲眉头拧成了川,一字一句地考问着端坐在几案前的小人。

    这可是在朝堂上被谏官指着鼻子骂都面不改色的林相,如今却被瑞麟一句文不对题的答案气得当场摔案。

    请来的先生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是摇头。

    “…先生,先生您继续,有劳了。”林业笙还没端起茶碗,便瞥见了不远处的林凝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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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躲着了,进来。”

    林凝素得了应,立刻坐在父亲身旁招呼着凝雨。

    “过来吧。”

    凝雨见姐姐来了,立刻扔下了书本,品尝起糕点来。

    瑞麟却只能眼巴巴看向林凝素,企图让她救自己。但….

    “看什么呢?今日你背不出这篇策论,晚膳也别想了。”林业笙捂着脸,不由得想,要是林砚真是他长子该多好。

    可惜,太可惜了。

    林凝素见瑞麟那委屈巴巴的模样,也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父亲,洪先生致仕之后,不是也办了书院吗?”林凝素询问道。

    这位先生原是寒门出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官至国子监祭酒,致仕后依然闲不住,便办了书院。

    他是出了名的良师,说是任何顽石般的学生在他那,都能被打磨成一块璞玉。

    “若是前几月,倒是可以将这小子送去。但自你哥哥成了平陵王后,圣上便指了洪先生去王府,亲为平陵王教授诗书。”

    “哥哥还用学这些吗?”林砚自小在书院中,便超出同龄的公子郎君一大截。

    林凝素看来,这人没比洪先生差多少。

    “所以,那洪先生整日在家观花遛鸟。”根本没派上用场。但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圣上的命令要遵循又是另一回事。虽然洪先生是个闲不下的,但却也不敢在这期间内再教授他人。

    这形式,大约走个半年也就能过去。

    问题是,开年瑞麟便得送进宫去,前后只差一两月,哪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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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事便这样又拖了几日。

    直到某日午后,林凝素小睡才起,便被催促着去前堂。说是父亲有要紧事,让她抓紧着过去。

    她一去,见瑞麟和凝雨也在,二人都缩在一角。这些天,两个孩子算是都怕了父亲。

    “父亲,何事这样急切?”她还约了敬安游南湖呢。

    原是今日下朝后,林业笙恰巧遇见了林砚。林砚听闻了圣上欲拔瑞麟为皇子伴读一事,又知瑞麟生性好动,需得良师指引。

    竟是主动提议要将瑞麟接去平陵王府进学。

    听到这,林凝素原以为这本没自己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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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带着瑞麟和凝雨同去。”林业笙抚着胡须,说道。

    “为什么?我不去….”林凝素连忙推拒着。其一,她不喜读书。其二,去了平陵王府,岂不是要日日同林砚相处。

    “也是你哥哥提议的,如此机会,的确难得。”

    洪先生的书院并不大,权是他自己解闷的,一年收上三五十个,已算是难得。

    如今有这样半年,得其倾诚传授,难遇。

    虽说林业笙从不强逼着林凝素做些什么,但如今她出嫁在即,多懂一些,见见世面,也比整日这般顽闹好。

    之前林砚设局,暗迫圣上下旨为他和林凝素指婚一事,林业笙只以为是林砚想逼着林家作抉择。完全没想到林砚会对自己女儿上了心思。

    所以此番,他也没觉着奇怪。

    “父亲,眼瞧着我便十七了。你却还要我学这些….”

    “从前不是最喜欢你哥哥,如今他成了平陵王,你倒生分了。”

    林凝素:明明之前父亲更生分….

    “此事便这般决定了。凝雨和瑞麟便住在王府,虑你有婚约在身,不好外宿他处,晚间便回来。”

    “只当是陪着弟弟妹妹。”

    被迫答应,林凝素有苦说不出。读那些令人头大的四书五经事小,更不方便的是,她早便与敬安商议妥帖了,未来一个月,他们本是要将上都城最后的秋景都逛个够的。

    若白日里在平陵王府,只怕不比家中便捷。

    -

    -

    第三日,林凝素便起了个大早,同两个孩子一同去平陵王府。因着母亲怕这两个不在家,得不到照料,便将云树也指了去照看着。

    所以一路上,两人虽闹腾,却也没扰着她。

    说起来,两世,她却只进过这府邸一次,内中是如何,全然忘了个干净。

    这个时辰,林砚在早朝。便由府中长史和乌蚩前来接应,面生的长史是个瞧着颇为稳重的年轻人。

    话不多,只是在一旁打点着瑞麟和凝雨带来的东西。

    “乌…伍赤,怎么没跟着平陵王殿下?”

    “殿下留jsg我接应,林姑娘请。”乌蚩面无表情。

    当年,她初次来平陵王府已是深夜,因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车马。夜半三更,来到门前只觉得腿脚要断了。

    那时候,林砚才成了平陵王,与林家的关系也十分僵硬。

    而且,阮清当时也早成了太子妃。

    她从父亲那隐约知晓林砚大有一手遮天之势,便整日战兢,担心着…林砚会在登基之后,迫着阮清和离。

    她也担心林氏的安危。

    可真的到了平陵王府门前,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着林砚将她带进去,谁也未曾多言,只是珍惜着片刻的平静。

    像是能忘记从前发生的许多事一般。

    林凝素拉回记忆,默默跟着乌蚩向府内去。还没行至书院,林凝素便在半途中忽地闻见一股焦糊的气味。

    十分浓重,散发在空气之中。

    林凝素环顾周围,最终在茂树遮掩的缝隙中,窥见一处院子。

    焦糊的气味,便是从内中散发而出的。

    林凝素十分好奇,便停下脚步:“伍赤,这是哪?”

    “废弃庭院。”

    “我能瞧瞧吗?”倒也不是林凝素有多好奇,只是远远看过去,这院子的格局很像桃源阁。

    她忽然便想起了在明镜殿内…林砚说过的话。

    乌蚩犹豫了许久,最后答应了她。

    方一入内,林凝素便怔住。

    院中尽是废墟,焦黑的木梁,残败的画栋还依稀能瞧出原本的精致。虽然瞧不出什么了,但林凝素知道,这便是按着桃源阁仿的。

    林砚这人,做戏总是舍得花上本,作全套的。

    但如今已经付之一炬了。

    前世和仇恨,都付之一炬了。

    林凝素转过残破庭院,发现竟有大片红芍,未经半点火灼。

    终究,还是有物,割舍不下。

    留宿

    见着绯色的东西,

    林凝素便会下意识停下来瞧一眼,像是一种天性使然。

    不过,这个季节,

    哪来的红芍花…

    上都城偏北,不若江南暖,

    芍药花期大多在四五月份。

    如今还能大盛,只能是暖室里育出来的,不过如今挪在了外边。花瓣和嫩叶立刻便卷起了边角,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林凝素心中觉着可惜,却也没多留恋,只是淡淡地瞧了几眼,便跟随乌蚩出了去。

    书院一般都坐落在府中的最僻静处,

    即使是皇室宅邸亦不例外。

    此处不像是林氏的书院那般常有邻近的世家子弟来求学,故而陈设和尺量都没家中那般大。小三进的院子,其中一处小堂两面通风,设有二三几案,倒是清静。,尽在晋江文学城

    洪先生只怕是这些日子在平陵王府没有用武之地,早就闲得浑身难受,故而一得了差事,便早早地来此地等候着。

    同先生问过好后,

    林凝素便在两个孩子身后坐下。

    学这些课业的主角,可不是她,而是凝雨和瑞麟。

    但这洪先生认真,

    时不时便要单拎她出来考问一番。先生才讲了半个时辰的经,

    她却有三刻钟都在跑神,

    心绪飞到了八百里开外,自然是什么都答不上来的。

    若是洪先生肯批她几句,

    林凝素也不介意。偏偏这位先生脾气好得很,每次她答不出,不生气不说,还非得将内容再讲一遍。

    反倒是让她心下赧然。

    就这样一天过去,林凝素听罢便回了林府,未曾见到林砚。

    接下来的几日也是如此,先生每日讲的都是不同的东西,却能让林凝素的头同样程度地嗡嗡。

    而且几次敬安去林府寻她,都扑了个空。

    父亲政务忙,也是有几日没过问。这洪先生瞧着又好说话的很,林凝素便动了趁着午膳时辰出逃的心思。

    昨日她便给敬安寄了信,下午时分在南湖相见,弥补上次因突发之事的失约。

    洪先生才言下学,林凝素便起身向着王府正门的方向去。

    “姑娘,您去哪?不用膳了吗…”云树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去用午膳,忽见林凝素朝着反方向去。

    “哦,还未觉饥饿呢,我同云鸾随处走走。”林凝素瞥着周围的侍从,有些心虚。

    与皇室沾上关系的地方,规矩总是冗余又烦杂,王府可算是个小皇宫般。但林凝素这几日在平陵王府,却没觉着有多拘束。

    她想去哪处,没人拦着。她想做什么,也没人管。

    府内不小,林凝素步子不算慢,都用了两刻钟左右才瞧见朱门。

    马车便候在门前,她今日便不回来了。

    林凝素提着裙摆,一只脚踏上梯凳,便听见一道低声的询问。

    “想去哪?”

    嗯?

    林凝素顿住动作,缓缓转过身去,只见林砚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他抱着双臂,眸光淡淡,此刻正紧盯着她,面上情绪未明。

    “…..哥哥。”林凝素下意识站直了些。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熟悉,儿时她在书院也总是爱逃学,每次被抓到,林砚都是这副神色。

    以至于她瞧见这人的目光,立马便想到了被罚抄的那些书。

    不对,她怕什么呢?

    她早过了读书的年纪,而且也是父亲强迫她来此听洪先生讲学的,就算要责怪,也轮不上林砚。

    林凝素抿了抿唇,大方地回道:“府中闷得很,我想去南湖边逛逛。”

    “自己?”

    林凝素小声答道:“还约了敬安。”

    许久没得到回复,她抬眼,见林砚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

    “洪先生的课业一向繁重,你落下半天,只怕要跟不上。”林砚来到林凝素身边,摆手让林府的车夫回到原处等着。

    她本来也跟不上。

    “我本也没什么心思学这些的…”

    林府的马车才离开,王府的马车便自转角出来,停在了门前。

    “顺路,我送你去南湖。”,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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