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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虽然上一世,前期她的心思都放在林砚那,但之后,她也了解了敬安许多。

    比起朝中一干以暴制暴的主战之人,沈敬安的思路,则更出奇,他希望孟国和西域十八部能通商路。这瞧起来也似乎异想天开,但却真的让他做到了。

    免除了百姓的战苦,却多了许多谋生的途径。

    只是,现在的沈敬安还年轻着呢。

    “何必随波逐流呢,而且,你若真随着侯爷离开,我要多长时间才能瞧见你?”林凝素算着日子,又道,“在我们成亲之前,你哪也不许去!”

    在林凝素灼热的目光下,沈敬安不由红了面孔:“…..好,都听阿素的。”

    车马在经过城西长街的时候,车外忽闻大声吵嚷,像是在抓什么人一般。

    二人向窗外瞧去,只见一群禁军正围着一处宅子,其中一个同龄正拿着一名老道,那老道一身玄衣,脊背挺直。

    分明是国师。

    “国师还没离开吗?”

    “上次的宫宴上,国师身边的道童不是也参与了刺杀。所以,圣上虽然没有直接将国师扔进大牢里,但也没放人回巴蜀缥缈山。”

    “就圈禁在这宅子里。”沈敬安盯着人群中央,“可能是终于查出与国师有了牵扯。”

    林凝素听了沈敬安的话,脑中闪着回忆,似乎这刺客的事结束后,却并没有完全去除隐患。

    但具体的,有些记不大清…

    二人没有理会这个插曲,而是直接去了西郊枫林。

    如今已是深秋,这处地气暖些,算是上都城最后一处秋景。故而来游乐的公子姑娘不少,其中不乏有熟面孔。

    比如,平昌伯爵府的尤曼曼。

    这人的脾气,虽说没有从前的林凝素那般刺人,却也没好到哪去。站在一群姑娘里头,总是要做站在中央,做那个众星捧月的领头人。

    林凝素并不太想见着这些人,便想默不作声地去更里头的枫林中赏景。

    “林凝素!”

    沈敬安与她俱是一顿,怎么躲都躲不开。

    林凝素不想理会,随后加快了步伐。哪知尤曼曼却直接追了上来,拦住了她的路。

    “居然不理我….”尤曼曼瞪着她,噎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来。

    “尤姑娘,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沈敬安将林凝素拉在身后了些,这位尤家女郎,与阿素不对付已经不是一两日了。

    林凝素本以为这人又要来找茬儿,没成想,这人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对不住。”

    “你哪里对不住我?”林凝素忽然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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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那日不是故意编排你和平陵王殿下的。”尤曼曼皱着细眉,目光倒是真诚,“我也没想到会成真呀….”

    “都是我乌鸦嘴,害得你和沈世子…”

    圣上的旨意还没下,这些细枝末节的密辛,尤曼曼应当是从她父兄那知晓的。

    林凝素听得眼前一黑,这人到底是哪来的莫名其妙的愧疚。真当自己的嘴开过光吗?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一道声音便自身后传来。

    “林姑娘与平陵王殿下,乃是至亲的兄妹,你所见所闻,不过是捕风捉影。”

    林凝素转身,见是许融和阮清。倒是巧,在这样大的上都城碰上。

    “而且,方才家丁来寻,说是一个时辰后宫内有圣旨来,唤表姐回去,亲自接旨。”许融这话是向尤曼曼解释的,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林凝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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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是赐婚的圣旨?!

    林凝素心下松了口气,连带着看尤曼曼这个显眼包都觉得顺眼不少。

    只是….

    许融不难过吗?这人最在意的清姐,可就要与旁人定亲了。

    二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却都没在对方面上看出伤心来。反而,还带着喜色。

    最后,林凝素笑出了声。身旁的沈敬安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弦外之音,也跟着轻笑。

    三人间弥漫旁人看不懂的喜悦。

    “你们笑什么?”尤曼曼只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

    躲过了人群后,几人寻到一个安静的去处。

    原本今日,阮清是来这出枫山寻野药的,没成想,才出来没多久,就又要赶着回去。

    “那你们快些回去接旨把,别耽搁着了。”

    许融离开前,又说了一句:“过些日子,恐怕我又要同柱国去西边。”

    这人话还未完,沈敬安看向许融,他知道许融和林凝素关系一向不好,怎得今日似乎不同。

    经过前几天的事,他对这些事格外在意:“许兄,圣旨不能耽搁,有话改日再说。”

    林凝素也跟着催促:“快些回去。”

    她早知道这场战得是阮柱国和许融出去。

    -

    -

    平陵王府内。

    林砚将圣旨扔在几案上,面色沉沉。

    乌蚩知道孟国的圣旨,是不能随意处置的,便想着交给侍从收起来。

    “消息传到林府了吗?”林砚问道。

    “这是大事,圣旨一下,整个上都城都知晓。”

    “她什么反应?”

    乌蚩知道林砚指得是谁。

    “林姑娘很高兴,绷了几天的弦,终于放松了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

    “林姑娘如今很安心。”乌蚩又补充了一句。

    安心。

    作为哥哥,让jsg妹妹安心,应该的。

    林砚没说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瓷瓶,上面的花纹是荆苗的图腾。绚丽繁复,却又诡异至极。

    日光下,能依稀瞧见瓶中之物。

    乌蚩见着那瓶子,心中顿时腾起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是林砚向大巫讨来的情蛊。

    定亲礼

    林砚神色淡漠,

    透过日光注视着瓷瓶中缓动的蛊物。

    “殿下,您….”乌蚩欲言又止。荆苗虽然在多年前被灭,但乌蚩依稀还有着关于各种巫祝所研制的蛊的记忆。

    世间一切,

    皆有缘法。行勉强之事,终究是与天对抗,

    难得善果。

    那些因情蛊而走在一起的爱侣….

    林砚抬眸扫了乌蚩一眼,随后将瓷瓶扔到他手上。

    “想什么呢。”

    “将它藏起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别给我。”林砚拿着帕子,擦拭着指尖。

    乌蚩接下瓷瓶,心中的疑惑更大。要是真不想用,想要直接断了念想,

    扔了或是焚了不就全无挂念了。

    殿下这般,分明还是没死心。

    他无奈,将瓷瓶收了起来。

    乌蚩回想前些日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分明是一条万无一失的谋划。只需等了一两日,这圣旨上所赐下的婚约,就该是殿下和林家大姑娘的。

    怎么就忽然放了林姑娘将供状送给了圣上呢….

    这位林姑娘到底说了什么,乌蚩犹豫半晌,

    还是问了出来:“殿下,您为什么突然收手了?”

    “她说,桥归桥,

    路归路。”

    她说,

    要让他去过原本的人生,

    去走那条没有她参与的路。

    那条路是什么样子的?他竟然对此有些模糊。分明是他规划了十几年,一步一步算得明白,

    走得明确的路。

    如今却没有那一抹绯色来得清晰。

    可笑。

    乌蚩闻言皱眉,是被林姑娘所拒…所以,林砚这算是尊重了林姑娘的选择。

    荆苗人生性偏执的多,而纯良无争的少。这样的族民生存在一起,便易生龃龉。故而荆苗中间有几十年,便学着邻国孟氏,捡起那套礼义来化民。

    结果,长久的性格压抑,反而会引得更大的灾祸,便废止了。

    还不如顺己心意。

    乌蚩,摸着怀中的瓷瓶,心道,早晚能派上用场。

    -

    -

    自赐婚的旨意下达后,林凝素便少了一桩心事。但林氏一族却又多了一桩心事,因为圣上虽然秘密查明了陈云所述的真相,却丝毫没有责怪林砚的意思,而是将此事压了下来,当作没发生过。

    阮家从始至终不知被圣上疑心过,如今又被圣上指了婚。从此,就算是阮柱国再想夹在各势力中间做老好人,也是不能的。

    阮家,已经和林砚画了等号。

    但林家的位置便尴尬了,在孟桓和林砚之间,不知来去。

    孟桓有一众朝臣的支持,和十数年的根基。而林砚,手里握着阮柱国这张大牌。

    林氏,实在是很难抉择。

    而且,这件事过后,圣上也再没招了林业笙去。根本也猜不透这老头子的心思。

    父亲忧愁着,连带着林凝素也不踏实。

    虽说她隐隐觉得,林砚那日的承诺,应该不是诓骗她的。但如今,如果父亲若仍是支持孟桓,难保不走上前世的老路。

    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朝中见风使舵的人不少,但总有愿意一条道走到黑跟着孟桓的。光是那些老臣,便是第一个不同意林砚登基。

    一是因为林砚母族的身份,二是因为不愿让自己十数年的投入付之东流。

    和这些老臣对抗,也难。

    林砚和孟桓两方如今势均力敌,单看林家向哪边倾斜。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圣旨下达后的第四日。

    下朝之后,林砚邀了林业笙去府中小聚。

    林相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若是晚归,便会差人回来通报一声,以免夫人和家人担忧。但今日,林业笙直到日落西山才归来。

    林凝素见父亲神色凝重,便知道一定与如今的朝中局势有关。

    “平陵王唤了您去?”林凝素心下忧虑,连忙询问。

    “他说了什么?”

    林业笙轻叹了一声,随后道:“你哥哥说,他早知太子殿下心性,寒毒一事,他从未放在心上过。”

    林凝素怔了一瞬。

    “他还说,林家不论作何选择,日后他都会在朝中为林氏留下一席之地。”

    林业笙前些日子还言,林凝素没有哥哥,如今却又认了林砚这个“儿子”。

    林凝素知道,父亲是信了林砚。可能假以时日,父亲也会助林砚一臂之力。

    她前些日子的话,林砚都听了进去吗?她重生以来日夜担忧的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了地,实现得如此顺利。

    以这样的方式卸下了重担,她既意外,又像是在梦中一般。

    她有父母,有亲族,有可以相濡一生的恋人,还有前世未曾珍惜的兄妹之情。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林凝素弯起一个笑容,对林业笙说道:“父亲,如今不必再担忧了。”

    -

    -

    戎人再次西犯,眼瞧着阮柱国月末便又要出征。所以林砚和阮清的定亲之礼,实在是不能拖到阮柱国回来之后。

    这一去,过了年关都不一定能回来。

    早办早安心。

    说是定亲之礼,却是以送阮柱国出征的名头办的,所以圣上会亲临,又邀了许多朝臣和世家女眷。因着孟国的定亲礼多是在女子家族举行,故而阮家的帖子,提早了好几日便送到了各家。

    早在林砚未做平陵王之前,众人便觉着他与阮清乃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如今又是圣上亲定,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定亲那日晨间,沈夫人没同镇远侯一路去阮柱国府,而是先来了林府。平日偌大个侯府庶务繁重,这些个大小宴会,沈夫人反倒是能同闺中密友多说几句体几话。

    林凝素只觉得,每次自己同母亲和沈夫人坐在一辆马车上,自己都格外的多余。

    这二位夫人,似乎自童年起,便有说不完话题。

    “素素,前些日子一得到消息,可是吓坏了我。幸好,你我的缘分深。”沈夫人总算是和林凝素搭了句话。

    林凝素亦笑着点头。

    “从前也听闻平陵王殿下和那阮家姑娘的一些传闻,看来是两心相悦。像是这般的定亲之礼,最是有好兆头。”

    “所以,今日特将安儿也唤了来,沾沾喜气,改日便是你们俩的好日子。”

    说起这桩婚事,两位夫人又是笑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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