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淡淡情怀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徒儿大劫受师父庇佑,让师父为了徒儿受累牵心,徒儿万死难以赎罪,如今幸得小师叔谆谆教诲,幡然醒悟,徒儿此番回山,必定潜心修道,安分守己,克己守律,再不让师父担心了。”
她上前跪倒在地,知道自己的前任主人是犯了天规被灭了真身,也知道这位师父护住了自己不至于灰飞烟灭,不管怎么样,她得做出一副虔心认错的姿态来。
她说完了,周围一片寂静,她感觉到无数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怎么?说错了?她的古言水平也就这样了,平常最多看看红楼梦,要说得再深一点,那就太难为她了。
低着头,翻着眼皮向上瞟去,却只能看到这个男子的腰部,他腰间挂着随身佩剑,剑鞘简洁而流畅,剑柄上缠着银色月光般的流苏,如丝如水流泻到他长泽下露出的白麻布鞋上,那叫一个干净。
好像是过了很久,才听到那个男子的声音,“起来吧。”
她还没怎么样,就听见周围一圈叹气之声,好像众人比她还要紧张似的。
站起身来,怯怯向上看了一眼,又是晃得她眼花缭乱,怎么会有这么俊的人呢?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也不过想出颠倒众生、绝色倾城这两个词来。
不知道是不是起来地猛了,还是身体尚未复原,她刚站起来就咣当一下子栽了下去,闭眼的那一刻,她看见他伸手来接住了自己,于是花痴一样地想去摸他的脸,心里说了句“好看”,堪堪触到他脸颊的手便无力地滑了下去。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神仙世界之后,做的第一个梦。
她梦见他从远处飞来,似流云、似冰月、似飞花,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她,然后又再飞走。
就是这么一个很淡雅很朦胧的画面,一直在她的梦中重复出现。
“神仙哥哥……等等我……”
司空千莲坐在床旁,听见她梦呓,看她双手在空中乱抓,恨不得拉她起来,在她头上敲个爆栗子,却终是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去,掖了掖被角,然后走出房间。
一直走到月华殿外,穿过梨树林,才看见赫连清欢的背影,直挺挺地站在悬崖边上。
“你,对她……有何打算?”
这十年来,司空千莲为着帮这个人找徒弟,没少与他联系,说话办事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如今徒弟找着了,他倒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了。
赫连清欢回过头来,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又回过头去望天。
司空千莲苦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陪他一起沉默,他刚刚从这个清冷傲然的男人脸上看到些什么?无措,茫然,这些都不是他月华上仙该有的表情,可是他都有了。
活该你也有今天,不知道怎么办了吧!
凭心里怎么骂,嘴上还是劝了,“如今六界都太平无事,十年前那一出戏,也早都落幕了,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倒也好,你别揪着以前的事没完没了,今年夏天是个好年景,不如带她出去散散心,你们师徒俩好好地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赫连清欢这次没有回头,司空千莲便也看不到他脸上是如何古怪的表情。
只怕他看见了,就要笑出声了。
……
昏昏醒醒地又过了些日子,封千紫才彻底明白自己的伤有多么的严重。
丫的,这种不定性晕厥肯定不是低血糖或者低血压引起的。
那个人,那个她叫做师父的帅哥,整天摆着一副冷冰冰的臭脸给她看,连递给她粥,递给她药吃的时候都没句好话。
“自己端稳,别洒了。”
好像她还没她自己盖得那床被子重要,洒了又不用你洗!
总觉得,他好像挺不待见自己的,可是有时候,却又见他在自己屋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或者看书,或者打坐,虽然很少说话,她却觉得很安全,她醒着的时候会偷偷看他,这师父真帅!
睡着了的时候,也能觉得身边有个人守着,一睁眼就看见他的感觉真是挺不错。
却也——无趣。
她睡得时间长,醒得时间短,宛如一个出生的婴儿一般,一天大部分时间便是在睡觉中度过的。
浑浑噩噩地过到了春天,才觉得,这身子骨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早上醒来,阳光明媚,一出门,便看见阳光下明晃晃的一片梨花,耀得人睁不开眼,她用手在额前搭个凉棚,看见那人正拎了只小水桶在浇树。
一袭天水碧色的长衫盖住了白麻布鞋的大部分,只露个鞋尖出来,袖子肥肥大大的,益发显得那只腕子有些细美,那么远的距离,她竟也能在阳光下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的骨感的手指上的一枚金戒指,掌中擎了只翠绿的葫芦瓢,清凉凉的水从瓢里流出来,无声无息地灌入梨树下。
他侧身冲着她。
她走近了,靠在他侧后面的一棵梨树上,低声唤了一句师父。
他没有回头,站起身来向前面一棵梨树走去,复又浇了一瓢水在下面,“有事?”
“我,我以前犯的错,大不大?”
好歹得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了,她总是猜想着,兴许这个身体的前主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下凡间杀人放火去了?或者是跟哪吒似的剥了谁的皮?抽了谁的筋?再或者,跟齐天大圣孙悟空似的偷吃了蟠桃仙丹琼浆玉露,踹倒了炼丹炉,敲掉了天庭九华殿上的匾……
要不然,她这个师父怎么就不肯给她个好脸子看呢?
有时候见白姐姐来了,他和她在一起说话,就随便得多,可是一到没人的时候,他就又摆出一副臭脸来,分明就是在气她不争气呢。
封千紫醒着的时候,也仔细地琢磨过,这个酷酷的帅哥,肯定对他这个唯一的徒弟爱护有加,不然,也不会在她灰飞烟灭的时候加上护持的法术,但是,肯定也对她犯下的罪行感到震怒,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气也不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又不肯放下脸来装没事人的局面。
这是不是就叫恨铁不成钢?
关键这不是我的错啊,她心里郁闷,谁叫她生受了这副身体。
心想,不如跟他坦白了。
又想,他这么爱护徒弟,要是知道原来那个已经没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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