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们的长歌死了
身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夜辰扶住她,见她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心沉了又沉,她当初告诉她和顾白的恩怨时,只说了一句话,后来花子都又告诉了他一些,但直到今日才清清楚楚的明白。顾白的恨意是自小便有,多年磨砺早已深入他血液之中,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活着的全部意义便是复仇。这样的恩怨,岂能调解?又哪里又调解的余地?
花落迟扶着他的手,慢慢的坐了下来,唇瓣咬得死紧,呼吸略显急促,半晌才得以平复,眸子骤睁,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急切的在屋内扫过,登时站了起来:“长歌呢?”她抓上他,“长歌呢?”
他担心她神志迷乱,细声安慰:“没事,你放心,长歌没事,我已经让人去看着她了,不会让她出事的。你别担心……”
花落迟却放心不下,想要自己出去找,夜辰未曾拦时却又停了下来,一张脸变得更加惨白,只对千川道:“你去,公主此番若是再有任何闪失,孤唯你是问!”千川领命而去。
花落迟整个人却又瘫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夜辰慢慢的蹲下身去,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颤意:“夜辰,长歌是我的命,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失去她……”
夜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放心,长歌不会离开你的,她怎么会离开你呢?落落,你别担心。”
她却痛苦的摇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了她父母,夜辰,我是她的仇人,养恩终究不如生恩,夜辰,她若是恨我怎么办?她若是离开了我又该怎么办?她是我的命,我和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不能失去她。我刚才就想出去找她,可是我不敢,我怕见到她,我真怕她用一种让我害怕的眼神来看着我……”
“别说胡话,落落,她是你养大的,她怎么会恨你……”可话是这么说,他心中却悲哀的想,长歌纵使是一个孝子,却有她自己的思想,她在某些方面坚强勇敢的直欲令天下七尺男儿汗颜,她再不知事,也晓得杀母弑父的仇人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良久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他微微掀唇,拂过她额前凌乱碎发,又将她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你若是想说,便会自己告诉我,若是不想,我也不会逼你。落落,我不会逼你。”
他是该有话要问她。长歌既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她的女儿,那么八年前她确实是怀了孕的,那个孩子去哪里了?那个属于他们之间的孩子,他们的长歌,又去哪里了?他隐隐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意深想。
“她死了。长歌死了。”
他饶是再镇定,也忍不纂身颤抖起来。死了,死了。
“夜辰,我们的孩子死了,一生下来就死了。”
寒意自脚底传入心扉,直欲麻木了他的神经,那次生辰时她的异状再次袭入脑海,那时的她哭的一阵撕心裂肺,那时她说:“夜辰,我再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她怀有身孕时,羽古风说这个孩子不能要,她哭着求他,她说:“夜辰,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他那时以为她说的是十年前,却不知这话中另有深意。
“夜辰,你不知道那一天有多可怕。我那时想要回来找你,我想问问你,我们约定好了,你若不娶,我便不嫁,为什么到最后你却失约了。我真恨那时我任性,出了那一场意外以致难产,顾白把我送到这里来,大夫说情况很不乐观,我不知道这所谓的不乐观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求他要保下我们的孩子。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昏过去了,我昏过去之前,看见了一团小东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我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我那时便想,夜辰,我们有孩子了。可惜那个时候你不在。”
后来呢?后来,她好不容易醒了过来,醒来时看见了守在床边的顾白,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满心欢喜的问他孩子在哪里?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她和夜辰的孩子。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可是,顾白看着她,眼神沉静的让她感到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在颤抖,她甚至不敢看他,只是目之所及处,都没有她想要见得那个孩子,她撑着下床,要自己去找,顾白拦下她,说:“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