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的矜持与恭敬。

楚玄并未立刻发问,他踱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阳光洒落的平静湖面,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平静地问道:

“关于百年前那场席卷九州的‘灭魔之战’,贵山庄典籍记载,与世人所传……可有不同之处?”

慕容雪微微一怔,她没料到楚玄会突然问起这个早已成为禁忌的话题。

“殿下……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她下意识地反问,秀眉微蹙。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尤其是在她即将嫁入皇家,而对方又是九皇子的此刻。

楚玄转过身,目光依旧平静,却仿佛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只是听闻了一些与之相关的线索,有些困惑。

慕容山庄传承数百年,见识广博,想必所知秘闻更多。

我想知道,在天剑山庄的记载中,当年声势最盛、被视为魔道魁首的天魔教,其功法特点与行事风格……

是否真如世人传言那般,全都是残暴嗜血、毫无人性的邪魔外道?”

他问得极其坦率,甚至没有掩饰对“天魔教”这个称呼的直接点明!

这平静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巨石!

慕容雪的瞳孔,在听到“天魔教”三个字时,猛然一缩!

她瞬间联想到了很多——楚玄那个早已被抹去的禁忌身份!他那位被污蔑为“妖女”的圣女母亲!

他此刻问起天魔教……绝非偶然!绝不是为了什么“听闻的线索”那么简单!

慕容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个话题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任何对天魔教正面的评价都可能引火烧身。

但迎着楚玄那双深邃平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慕容雪发现自己竟无法像对其他人那样虚与委蛇。

脑海中闪过关于楚玄的一切:他的强大,他的神秘,他的不屑于世俗偏见……以及父亲那句“天降之缘”。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惊疑、紧张,渐渐变得复杂,最终沉淀为一种罕见的清澈与坦荡。

她没有逃避楚玄的目光,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多了几分认真与沉静:

“山庄古老秘卷《异闻录》中确有提及。世人传言,确……有偏颇。”

楚玄的眼神微微一凝,示意她继续说。

“典籍残篇记载,”

慕容雪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当年的天魔教,并非铁板一块,内部亦有流派之争。”

“一部分,确是行事乖戾,信奉弱肉强食,动辄屠戮灭门,以秘法掠夺他人修为,修炼之法血腥诡谲,令人闻之色变。此派系,亦是‘灭魔之战’中,为正道诛灭的主力。”

“然而……另一部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表述,“却截然不同。典籍记载称其为‘革新派’,或是‘离经叛道者’。

他们认为依靠掠夺与杀戮终非长久之道,极易招致天怒人怨,引来灭顶之灾。”

“这一派系主张摒弃那些最血腥残忍的魔功,试图探索一种能够自我循环、不假外求、或者更加……

‘温良’的修炼之法,以期天魔教能够获得更长久的发展,融入世俗。他们甚至曾尝试约束教中激进派的行径……”

“可惜,”

慕容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息,“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大势所趋之下,这一派的微弱声音和尝试,最终也被视为异端邪说,被那场浩劫彻底吞没……

连同他们的理念一起,尘封于故纸堆中,被胜利者书写的历史彻底抹去了。”

慕容雪说完,静静地看向楚玄。

她的眼中没有世人惯有的鄙夷与唾弃,反而带着一种超越时代局限性的理解,甚至……深深的惋惜与同情。

“所以,”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即便生于那样的环境,拥有那样的血脉……

一个人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是嗜血残暴的魔头,还是心怀光明寻求变革的异端……

看的,终究是本心与选择,而非身份。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有些人生来,便背负着沉重枷锁,在夹缝中挣扎,其痛苦挣扎,未必是外人所能想象与妄断。”

这番话,如同最轻柔却又最沉重的羽毛,落在了楚玄的心湖之上。

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双深邃如星空、仿佛承载了万古寒冰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坚冰,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静静地注视着慕容雪。

眼前这个清冷如雪的女子,这一刻在他眼中,似乎与之前那个“被父亲指定不得不联姻的对象”彻底剥离开来。

她有着洞悉历史的眼光,有着超越世俗藩篱的勇气与卓见!

她理解他从未言说也无法言说的那份来自血脉的原罪与沉重!

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平等的理解与那份难能可贵的清醒认知——

一个人,不该被其出身与父母的血脉所定义!

这份坦诚与理解,如同一缕温暖的晨曦,穿透了他内心常年笼罩的阴霾与冰冷。

“原来……贵山庄典籍中,还有这样的记载。”

良久,楚玄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极其罕见的喑哑与柔和。

“本心与选择……重于血脉枷锁么?”

他低声重复着慕容雪的话,像是在咀嚼其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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