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被抬上担架,鲜血不断涌出。

意识模糊间,听到紧急接诊的军医焦急的声音:

“怎么回事?家属呢?产妇大出血,胎儿窘迫,必须立刻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士兵慌忙拨打顾津南的电话器。

接通后,那边传来他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她又怎么了?军医说过她身体底子好!”

“顾队,医生说教导员难产,非常危险!”

“呵,”他冷笑一声,“预产期还没到。苏晚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各种情况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当筹码。”

“告诉医生,她自己惹的事,自己承担后果!我这边有重要任务!”

电话被无情挂断。

军医脸色铁青:“胡闹!这是两条人命!”

我被迅速推向手术室,刺眼的无影灯下,顾津南决绝的背影和他抱着林晓晓离开的画面,在我脑中交替闪现。

原来,他真的不爱我。连我们孩子的死活,都可以视为“麻烦”。

那我,也不要再爱他了。

“血压急降!”

“准备输血!”

“产妇休克了!”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白色的病房里。

年长的军医站在床边,眼神沉重。

“苏教导员,您醒了…有个不幸的消息…”

我的手艰难地摸向腹部,那里一片平坦,只剩下空洞的疼。

“孩子呢?”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军医沉默了一下,沉重地说:“我们尽力了…但送来得太晚,羊水栓塞,大面积出血…胎儿…没能保住。”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八个月,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次胎动,甚至为他想好了名字…现在,什么都没了。

“另外,”医生犹豫着补充,“您的腿部,特别是脚踝和膝盖,有多处深穿刺伤,跟腱和神经受损严重。虽然已经紧急处理,但…”

“我…还能回狙击位吗?”

我死死抓住床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医生沉默了片刻,避开我的目光:“理论上,经过漫长复健,可以正常行走。但高精度、高负荷的作战岗位…希望很渺茫。”

我闭上眼,泪已流干。

冷静下来的一件事,我联系了基地后勤,请求他们为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子,准备了一个骨灰盒。

二件事,我联系了集团军纪检部门,实名递交了关于顾津南滥用职权、违规操训、导致严重后果的举报材料,并附上了离婚申请。

三天后,顾津南终于出现。

他推开门,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径直走到床前。

“苏晚,闹够了没有?”

他居高临下,眼底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厌烦,“任务期间,非要搞出这么大动静?我说了,我和晓晓只是战友!”

我怔怔地望着他,这个我曾视若神明的男人,此刻陌生得可怕。

他的目光扫过我平坦的腹部,表情骤然一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孩子生了?怎么不通知我?是儿子还是女儿?在哪?”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一名后勤士兵捧着那个军绿色的盒子,默默走进,放在床头柜上,对我敬了个礼,无声离开。

我抬手指向那个盒子,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不是想看孩子吗?”

“他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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