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节 联盟裂痕：利尽则交疏，盟约脆如纸
星火科技在“华东区智慧物流数据平台”项目上的成功，以及其后与昊天科技惊心动魄的较量并最终迫使周明远暂时偃旗息鼓，如同一块投入科技圈静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叶晨等人的预期。赞誉与好奇纷至沓来，但更多的，是来自阴影处的警惕与敌意。那些曾经对这家初创工作室不屑一顾的行业巨头们，开始真正将“星火”这个名字，列入需要认真对待的竞争对手名单，甚至，是需要联手扼杀的潜在威胁。
最先感受到这股寒流的，是负责市场与战略前沿感知的苏清婉。
她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一份由“洞察”咨询公司旧部秘密传递来的行业动态分析报告。报告用冷静的数据和图表，勾勒出一个正在悄然成形的包围圈——由昊天科技残存的势力牵头，联合了“迅捷科技”（在物流数据领域深耕多年，但技术迭代缓慢）、“天工智能”（专注于AI视觉识别，正寻求向更广阔的数据平台领域扩张）以及“寰宇网络”（一家背景复杂，以资本运作和渠道控制见长的公司）三家颇具实力的企业，组成了一个名为“擎天”的技术与市场同盟。
这个同盟表面上宣称旨在“促进技术共享，构建健康产业生态”，但其内部流传出的核心备忘录摘要，却直指星火科技：“……遏制‘星火’模式的野蛮生长，防止其颠覆性技术对现有市场格局造成不可控冲击……共享情报，协同定价，在关键资源与客户层面进行联合封堵……”
“来势汹汹啊。”赵磊看着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刚结束“灵境系统”硬件选型的出差回来，风尘仆仆，眼神却愈发锐利，“昊天是恨我们入骨，迅捷是怕我们抢饭碗，天工是想分一杯羹，这个寰宇网络……看起来最是蹊跷，它似乎并不直接与我们竞争，但资本嗅觉最是灵敏，无利不起早。”
陈墨坐在角落，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生成着无意义的代码序列，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乌合之众。”他冷淡地评价，“技术路径各异，核心利益冲突，不过是因恐惧而暂时凑在一起的散沙。《左传》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种因利而聚的联盟，其气必不能久。”
叶晨没有立即评论，他站在那面巨大的白板前，上面已经由苏清婉绘制出了“擎天同盟”四家企业的关系图谱、核心业务、技术短板以及关键人物。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掠过每一个细节，最终停留在代表“迅捷科技”和“天工智能”的节点上，以及连接它们的那条看似牢固，实则微妙的联盟线上。
“清婉，放大‘迅捷’与‘天工’近半年的业务交集和公开言论。”叶晨吩咐道。
苏清婉指尖轻点，相关数据迅速被提取、关联、可视化。图表清晰地显示，就在“擎天同盟”成立前不到一个月，“迅捷科技”与“天工智能”曾竞标同一个智慧园区项目，双方在公关层面互相攻讦，言辞激烈。而同盟成立后，虽然对外一致，但在一些非核心的技术标准讨论和行业论坛上，两家的技术负责人依然存在明显的观点分歧和话语权争夺。
“《战国策》中，苏秦以‘连横’破‘合纵’，其根基在于洞察六国之间‘土地五倍于秦，士卒十倍于秦’，却终为秦所困，原因就在于‘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叶晨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眼前这‘擎天同盟’，看似势大，实则内部亦有‘有限之地’与‘无厌之欲’的矛盾。昊天想借力复仇，迅捷想自保求存，天工想趁机扩张，寰宇则意图浑水摸鱼，掌控局面。其利非同，其心必异。”
他拿起一支红色记号笔，在白板上“迅捷”与“天工”之间划下一条醒目的虚线。
“《鬼谷子·谋篇》有言：‘同情而俱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迅捷与天工，虽有‘同欲’（遏制星火），但其根本利益（市场定位、技术路线）存在‘偏害’。这便是联盟的‘裂痕’所在。”叶晨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属于谋略家的弧度，“我们不需要正面冲击这看似坚固的同盟壁垒，只需找到这裂痕，投入一颗合适的楔子，其结构自会松动。”
苏清婉立刻领会了叶晨的意图：“我们需要更具体的情报，关于他们联盟内部的利益分配机制，尤其是……是否存在不公，或者，哪一家感觉自己是‘付出多，收获少’的冤大头。”
“尤其是‘迅捷科技’，”叶晨补充道，目光深邃，“他们根基在传统物流数据，体量相对较小，在联盟中话语权可能最弱，也最容易被挤压。他们是典型的‘同欲而相疏者’，对联盟的忠诚度，大概率是最低的。《孙子兵法·九地篇》将这种盟友关系薄弱、自身处境危险的势力，称为‘争地’、‘交地’，是可以争取甚至利用的力量。”
赵磊摩拳擦掌：“意思是，我们要去策反‘迅捷’？”
“不是策反，”叶晨纠正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是‘纵横’。是向其展示，与我们‘合’，比与他们‘连’，更能满足其‘欲’，消除其‘害’。这需要一次精准的‘游说’。”
他看向苏清婉：“清婉，这次要辛苦你亲自出马。目标，迅捷科技总裁，林致远。资料显示，他技术出身，性格相对保守务实，重信诺，但也因此，对背信行为深恶痛绝。他加入同盟，多半是迫于昊天和寰宇的压力，以及对星火技术的恐惧。我们需要消除他的恐惧，放大他对同盟内部不公的疑虑。”
苏清婉微微颔首，眼神清澈而坚定：“明白。我会准备好‘饵料’。”
“饵料就是……”叶晨走到代表星火科技的节点前，画了一个圈，“我们愿意在华东区智慧物流平台项目的某个非核心子模块上，与迅捷科技进行技术合作，共享部分数据接口标准。同时，在下一个即将启动的‘华南区智慧港口数据平台’项目中，我们可以支持迅捷参与竞标，并承诺不进行恶性价格竞争。”
赵磊有些不解：“这不是资敌吗？”
叶晨摇头：“《道德经》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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