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庭有诏:今有前天律阁执尺人云衡、前镇龙军先锋将炎铮,窃取天庭至宝‘混沌元始签’,勾结归墟邪祟,擅动戮仙弩,祸乱三界秩序,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今褫夺其一切仙箓功名,列为三界甲等要犯!四海八荒,但有见者,须即刻缉拿,如有抵抗,格杀勿论!钦此——”
冰冷而威严的诏告,并非通过寻常的法器传递,而是由天庭巡天监以无上伟力,直接烙印于天道法则之网中,如同洪钟大吕,在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神魂深处轰然响起,一遍又一遍,不容置疑,不容回避。
天庭伪诏!
如同一块亿万钧的寒冰,砸入了本就暗流汹涌的三界沸水之中,瞬间冻结了一切。
“新约之地”,那深藏于天工驿废墟之下的狭小空间,此刻仿佛被这无形的诏告彻底压垮,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重量。
黍离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灰败得像是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天……天庭……诏告……格杀勿论……完了……全完了……”
另外那名仅存的工匠直接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的……”
就连那几个历尽艰辛才投奔而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希望的散修和新血,此刻也如遭雷击,面无人色,彼此眼中看到的只有彻底的恐惧和深深的悔意。天庭的威严,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是刻入灵魂的本能敬畏。与天庭为敌?那是比形神俱灭更加可怕的概念。
云衡站在原地,袖中的手指死死攥着那枚温润却又无比烫手的混沌元始签。诏告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识海,试图摧毁她的意志,将她钉死在“罪人”的耻辱柱上。她能清晰地“量”出这诏告中蕴含的、被精心扭曲的“事实”和磅礴的“伪律”之力。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杂着巨大的冤屈和一丝难以避免的恐惧,在她心湖中翻腾,几乎要冲破她一贯的冷静。但她强行压下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帮助她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不能乱。此刻若她先乱了,这里所有人,顷刻间便会彻底崩溃。
“放屁!”
一声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响起,瞬间打破了死寂!
炎铮猛地一脚踹在旁边扭曲的金属架上,发出巨大的噪音。他肩头未愈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简陋的包扎,但他浑然不觉。那双赤红的眼睛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这虚假的诏告连同这该死的天道都烧穿!
“狗屁的天庭!狗屁的诏书!那群高高在上的瞎子!他们知道什么?!老子这就去宰了那个摇扇子的伪君子!!”他怒吼着,抓起陌刀就要往外冲,周身赤焰不受控制地狂暴升腾,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站住!”云衡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穿透了炎铮的狂怒。
炎铮猛地停住脚步,霍然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站住?!你没听到吗?!他们要格杀勿论!我们成了三界公敌了!还守在这里等死吗?!”
“出去送死,就能证明清白吗?”云衡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忌霞殇正希望我们这样做。自乱阵脚,授人以柄。”
“那你说怎么办?!躲在这地洞里,等着他们瓮中捉鳖吗?!”炎铮的声音因愤怒和无力而嘶哑,陌刀上的火焰明灭不定,映照着他因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庞。
“活下去。”云衡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惶恐不安的面孔,最终回到炎铮身上,“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撕破这伪诏,洗净这污名。”
她抬起手,混沌元始签在她掌心浮现,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混沌光芒:“我们有它。它能搅乱天机,为我们争取时间。从现在起,此地废弃。我们立刻转移。”
“转移?去哪?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黍离绝望地问。
“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云衡冷静地开始下达指令,“黍离,带你的人,立刻销毁所有非必要物品,尤其是与天工驿核心传承无关的。其他人,收拾行装,只带必需品。炎铮,你负责断后和清除痕迹。”
她的镇定和条理清晰的命令,像一根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即将溃散的人心。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机械地、慌乱地行动起来。
然而,转移之路,注定是绝望的挣扎。
接下来的日子,“新约之地”的残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云衡的指引和混沌元始签的微弱庇护下,于各方势力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他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二个时辰,利用一切废弃的洞府、荒芜的矿脉、甚至危险的妖兽巢穴边缘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
云衡几乎耗尽了所有心神。她时刻维持着量心尺对危险的预判,不断计算着最安全的路线,引导着混沌元始签那极不稳定的力量干扰着可能的追踪。她的脸色日益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某种最后的坚持。
炎铮则如同护犊的受伤猛虎,时刻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处理了所有体力活和最危险的探路任务,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解决掉了几波偶然发现他们踪迹、试图拿他们去领赏的低阶修士和散兵游勇。他手上的血越来越多,身上的伤添了又添,沉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有看向云衡时,眼底深处才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和担忧。
资源匮乏到了极致。灵石、丹药、甚至食物都开始短缺。压抑、恐惧、疲惫如同瘟疫般在小小的队伍中蔓延。
这一日,他们暂时藏身于一处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废弃尸灵矿坑深处。阴冷的风从矿坑深处呜咽着吹出,带着死寂的气息。
一名几天前才加入的、原是天律阁最低阶文书的女修终于崩溃了。她看着手里那块发硬、沾着霉点的灵谷饼,又看了看矿坑外昏暗压抑的天光,突然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为什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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