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沈曼同意离婚后,以前一些不在意的,遗忘了的画面,总是猝不及防冒出来。

我想人总是怀旧的,或许这是大脑在跟过去切断的一个过程。

我带着白冰玉回了父母家。

白冰玉姿态放得很低,买了很多价格昂贵的礼物,父母却对她极其冷淡。

他们一直强烈反对我和沈曼离婚。

争执得最激烈时,父亲指着我怒吼:

「蠢不可及!自己用命换来的不珍惜,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你放弃了什么!以后有你后悔的一天!」

「住口!」

母亲尖叫着制止了他,哭着说,「你难道还想他回到以前……」

白冰玉很委屈,走时在车里红了眼。

我安慰她:「和你结婚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家人,不要太在意。」

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想起什么又问:

「你妈说不想你回到以前…… 什么意思」

我笑着告诉她。

「你可能想象不到,我以前是个浑不懔的主,喝酒打架样样都没少来。有次打架被人砸了头,在医院昏迷过一段时间,后来情绪一激动就会头疼。他们可能怕引起我这个老毛病……」

那天晚上,为了哄白冰玉高兴,我带她去了一个新开的酒吧。

这是个格调优雅的国风酒吧。

古乐悠扬中,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舞台中央一位身姿婉约的旗袍女人。

她手握琵琶,微微侧头,长发散落遮住了眉眼。指尖轻抚,优美的音符如泉水般流淌。

我怔怔看着,心中又涌起了那股遥远又模糊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却仿佛有细细密密的针在心口上扎。

白冰玉轻笑了声,凑到我耳边:

「你真正对我动心,是古镇年会那次吧」

我回过神来,微笑。

「被你看出来了。」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甜蜜又感慨。

「那次年会节目,我也是穿着旗袍弹琵琶,虽然是假弹,但你那时看我的眼神,和现在一样。」

一曲演奏结束,台上女人婷婷起身,向观众微笑示意,下了台。

我微微愣怔。

旁边,白冰玉疑惑开口:

「怎么长得有点像沈曼……」

我晃了晃脑袋,有些失笑:

「是有点像,不过她可不会弹这些东西。」

电话响了,是弟弟叶锋从法国打来的。

我走到一侧门外的走廊接听。

电话里,叶锋语气异常认真地问我:

「你真的和沈曼离婚了」

我不悦地脱口而出,「什么沈曼,叫嫂子。」

话出口,我愣住,好一会儿说:

「在走手续了。」

叶锋沉默片刻。

「我下个月回国。」

「你刚拿到国外投资,突然跑回来干什么」

「找沈曼。」

我哑然。

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家人,一个个为什么如此维护沈曼。

心中烦闷,我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

清冷夜色中,窗外有人在说话。

「没想到你这么多年没弹,一出手还是当年音乐大赛金奖的风范啊。」

温婉的女人声音响起,「陈老师,谢谢你给我上台表演的机会。」

「你现场反馈这么好,我谢谢你才是!」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

两个身影慢慢走远,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台上演奏的旗袍女人。

晚风掠过,女人长发随风飞扬。

一张熟悉的侧脸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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