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子。每隔三五日,她总会带着精心熬制的各种“滋补汤品”前往乾清宫探望。汤的配方次次不同,有时是安神,有时是补气,有时是祛湿……但每一次,那个装着乌黑药丸的赤金香囊球,总会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出现在汤盅旁——或是怕药味冲,或是怕陛下批阅奏折久了头晕,或是怕天气转凉……
每一次,她都亲眼看着萧珩在苏合香气的“掩护”下,或多或少地将汤喝下去。每一次,她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心跳如鼓,面上却笑得温婉无害。
而萧珩的身体,在无人察觉的细微处,开始悄然变化。批阅奏折时,偶尔会不自觉地按压额角,精力似乎不如从前集中。夜间咳嗽的频率似乎增加了些,虽然声音不大。脸色在精心保养下依旧白皙,却隐隐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缺乏血色的苍白。太医请平安脉,也只道是忧思过度、操劳国事,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并无大碍。
萧彻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谢昭昭没有再踏足养心殿,萧彻也没有再召见她。但一种无声的、扭曲的默契,却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
有时,在宫宴上,隔着喧嚣的人群和歌舞升平,谢昭昭能感觉到一道深沉如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望去,总能对上萧彻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他眼中没有任何赞许,也没有警告,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的、仿佛在看一件工具是否称手的漠然。
谢昭昭会微微垂下眼帘,避开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唇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血腥气的弧度。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和“手”,正在通过这场无声的投毒,向他证明着自己的价值。每一次萧珩在宴席上略显疲惫的倦容,每一次他强打精神却掩不住的气短,都是她递交给萧彻的“答卷”。
**三个月后,暮春将尽。**
萧珩的“小恙”似乎加重了些。一次早朝时,他甚至毫无预兆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涨红,不得不提前退朝。太医院的院判被紧急召见,诊脉的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出来时眉头紧锁,只说是“积劳成疾,心肺受损”,需静养一段时日,开了更重的方子。
消息传到后宫,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皇后忧心忡忡,其他妃嫔心思各异。而揽月轩内,谢昭昭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往发髻间簪上一支新得的、镶嵌着蓝宝石的步摇。
镜中的女子,眼神沉静如水,再无半分昔日的绝望或疯狂,只剩下一种淬炼后的冰冷和专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如同看着一件精心打磨的兵器。
“春桃,”她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去打听一下,今日在御花园东角门附近当值的,是哪位小公公?本宫记得……是叫小顺子?上次本宫路过,看他摔了一跤,怪可怜的。”
“是,娘娘。”春桃应下,心中却有些疑惑。娘娘最近似乎格外关注一些不起眼的小太监小宫女。
谢昭昭抚摸着步摇上冰凉的蓝宝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萧珩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病兆”,太医的诊断也朝着“积劳成疾”的方向定性。但这还不够保险。她需要一双更隐蔽、更靠近皇帝的眼睛,一个能随时传递消息的耳朵。
那个叫小顺子的小太监,是她观察了许久的目标。家世清白,胆小怕事,但足够机灵,最重要的是,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在宫外,刚被一场风寒掏空了家底,急需用钱。
“时机”在一步步成熟,她的“网”,也要开始编织得更密、更紧。她要确保,当那“惊天之变”真正来临之时,她能第一时间掌控局面,将那个她选中的“作品”——年幼的皇子萧钰,牢牢地抓在手心!
暗夜无声,毒已入髓。一张无形的大网,正随着谢昭昭冷静而精准的落子,缓缓收紧,笼罩向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也笼罩向那个懵懂无知、即将成为她“唯一生路”的小小身影。扭曲的默契之下,是步步惊心的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