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告诉我啊!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给我一个太监皇帝?!你玩我呢?!”

她抓起手边一个价值不菲的官窑瓷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哐当——!”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内炸开,如同她此刻崩裂的世界。

请宿主保持冷静!寻求替代方案是唯一的生路!系统还在徒劳地重复。

“生路?呵……”谢昭昭瘫坐在一地狼藉中,看着飞溅的瓷片和散落的桃花花瓣,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所有的野心、算计、求生的欲望,都在那个“完全缺失”的结论下,被碾成了齑粉。

“没戏了……彻底没戏了……”她喃喃着,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只剩下绝望的喘息。什么圣宠,什么皇太子,什么任务……都去见鬼吧!

她累了。从穿越过来就绷紧的神经,日夜筹谋的殚精竭虑,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一股巨大的、破罐子破摔的疲惫感席卷了她。

请宿主……

“闭嘴!”谢昭昭用尽力气在脑海里嘶吼,“再吵,老娘现在就撞死给你看!反正……早晚都是个死。”

脑海里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系统面板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蓝光,像垂死萤火虫的最后挣扎。

谢昭昭躺倒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头顶华丽的藻井彩绘,眼神涣散。

摆烂吧。

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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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揽月轩的宫人们都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昨晚昭仪娘娘回来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殿内传来的碎裂声,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日上三竿,寝殿的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昭昭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乌发,素面朝天,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常藕荷色襦裙,脚下趿拉着一双软底绣鞋,慢悠悠地晃了出来。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里昨天那种灭顶的绝望和疯狂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或者说,是彻底放弃挣扎后的慵懒。

“娘娘,您醒了?早膳……”大宫女春桃连忙上前,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早膳?”谢昭昭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急。先去趟御膳房。”

“御膳房?娘娘想吃什么,奴婢去吩咐……”

“不,”谢昭昭摆摆手,径直往外走,“本宫亲自去。”

当谢昭昭出现在御膳房门口时,管事太监差点吓得跪下去。这位新晋的、据说颇得圣心的昭仪娘娘,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御膳房后门的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只刚出炉、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叫花鸡。

她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惊掉下巴的目光,熟练地撕下一条鸡腿,毫无仪态地大快朵颐。油光沾上了她的嘴角和手指,她也懒得擦。

“唔……这火候,差点意思,盐也放少了。”她一边嚼着,一边含糊地评价着,眼神却飘得很远,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

春桃在一旁急得快哭了:“娘娘!您……您注意仪态啊!这要是让……”

“让谁看见?”谢昭昭咽下鸡肉,又撕下一块鸡胸肉,满不在乎地挑眉,“皇上?他会在乎我蹲在这儿吃鸡?”她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放心吧,皇上……日理万机,没空管我。”

她啃完最后一块肉,把骨头丢给旁边眼巴巴盯着的小黄狗,拍了拍手上的油和灰,满足地喟叹一声:“啧,这才是生活啊。”

站起身,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迎着春日还有些凉意的风,眯起了眼睛,对着广阔却压抑的宫墙天空,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懒洋洋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感说道:

“争宠?生子?培养太子?呵……”

“本宫啊——”

她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宫人耳中,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连皇帝都睡不到,还生个锤子的太子!摆烂了,爱谁谁吧!”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一片死寂和惊骇欲绝的目光,趿拉着软底鞋,慢悠悠地、一步三晃地,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朝着她那个已经堆满了新搜罗来的话本子和零食的揽月轩踱去。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写满了“生无可恋”和“彻底放飞”。

系统能量微弱……警告……任务风险……脑海深处,那点微弱的蓝光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沉寂下去,仿佛也认命了。

谢昭昭的摆烂之路,从一只御膳房的叫花鸡,和一句石破天惊的咸鱼宣言,正式开始了。而深宫之中,一双隐在暗处、洞察一切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深沉难辨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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