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氏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我脑袋上。

她上前来，俯身蹲下，死死摁住我的手脚。

“明……明月，别……别怪娘。”

“要怪，就怪你和你肚子里这个命不好，挡了我儿的青云路……”

“不！”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我胸腔里炸开！

还没等我再叫，王氏已经欺身上来，死死地堵住了我的嘴。

“唔！唔唔唔！！！”

沈福全握紧剪刀，眼中是疯狂的杀意。

“认命吧！想好过，来生也学别人托生个公主命！”

“这辈子，你带着你的孽种，一起下地狱吧！”

全那只握着剪刀的手，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走水了！书房走水了！状元郎！状元郎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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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尖利的喊声，撕破一切。

公爹婆母脸色陡然骤变，甩开奄奄一息的我。

急三火四地冲向门外。

腹中的剧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腹中的孩子像是也看到了一丝生机，拼尽全力地向外挣扎！

身体在恐惧中猛地撕裂开！

我瘫在腥臭的破草席上。

紧紧抓着脏污务必的稻草。

指甲缝被干草和扎得到处是血也顾不得。

拼了命地跟我腹中的孩子一起努力。

“呃啊！”

在极致的痛苦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向下用力。

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

“哇！！！”

湿漉漉的孩子从我身体里滑了出来。

我捡起沈福全和王氏掉落的剪刀。

狠狠割断脐带。

脱下自己勉强还算干净的外衫，把孩子包裹起来。

顾不得自己刚生产完、不停往外渗血的身子。

抱起怀里的孩子往外跑。

突然落下的冰冷的雨水如同铜钱大小。

很快把我的浑身上下浇透。

我拖着一条被踩断的脚腕，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后院狂奔。

下体撕裂般的剧痛，没有逃命重要。

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不住地往下流。

书房的方向火光冲天。

我却不敢回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死死护住怀中小小的一团。

“孩子，别怕，娘带你走！”

我踉跄着狂奔到后门。

只要出去……只要出去……就有活路……

“娘子？”

就在我的手触碰到冰凉门栓的时候。

一声含着惊愕、担忧、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到抽气的呼唤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猛地回头。

一身状元锦袍的沈云逸正疾步走来。

面如冠玉的脸上是分外的震惊和担忧。

他几步冲上前，油纸伞毫不犹豫地倾向我和孩子。

瞧见我衣衫污糟，如此狼狈，滚烫的泪水顺着俊朗的脸颊滑落，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怎会弄成这个样子，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哽咽着，想去摸我怀里的一小团，却又缩回手，怕伤了他。

“爹娘让你尚公主，我……我和孩子就不耽误你了，你写封休书来。”

“哪怕，哪怕说我是不贞不洁，与人通奸孩子不是你的也行。”

“我……我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保证这辈子都出现在你面前……”

我咬着牙，拼命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云逸紧紧抱在了怀里。

“说什么傻话！”

“你忘记咱们成婚那日我发过的誓了吗？”

“月儿，莫说是一个公主，便是十个天仙，我也只要你！”

“若为此誓，让我今生不得好死！”

所有的恐惧、委屈、剧痛、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依靠。

我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浮木。

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孩子。

一头扑进了沈云逸散发着清雅墨香和温暖体温的怀抱里。

“夫君……”

我哽咽得泣不成声，连告状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怕！有为夫在！我定为你和孩子讨个做主！”

“谁敢动我沈云逸的妻儿一根汗毛，我与他势不两立！”

我抽噎着，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更深地依偎进这个给予我无限安全感的港湾。

“那到底是生养你的爹娘，本心上也是为你好，别太过了……”

沈云逸冲着我温柔笑。

只是那笑容似乎不达眼底，隐约令人骨髓发寒。

我浑身一僵。

他拥着我的那只手臂依旧稳固。

另一只撑伞的手，却快如闪电般抬起！

没有一丝犹豫，精准而狠戾地劈在了我的后颈上。

我只觉得颈间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沈云逸那张冻结的寒潭，扭曲而狰狞的脸。

紧接着，是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泥水里，被溅起的泥浆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