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了一层灰白，药铺的门还没开，冷风卷着枯叶在街角打旋。

顾长夜蹲在石阶上，手里攥着半块昨夜剩下的冷馍，啃得干涩无味。

他眼神涣散，嘴角微微歪斜，一副痴傻模样，可那双藏在低垂眼帘下的眸子，却如寒潭深水，静得吓人。

孙掌柜掀开门板，咳嗽两声，正要搭话，忽听那“傻子”喃喃开口，声音含混，却字字清晰：“后山……有红花……能治病……”

孙掌柜一愣，随即失笑：“你这傻孩子，又胡说八道。”但话到嘴边，还是顺口接了句，“你说的是赤阳藤吧？那是禁地！三十年前关过钦犯，朝廷一夜屠尽百人，血流成河，怨气不散。每到子夜，鬼火飘荡，连猎户都不敢靠近！谁去谁死！”

他话音未落，门口一道身影猛地僵住。

柳婆子端着药碗进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托盘“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瓷片四溅，药汁泼了一地。

她哆嗦着跪下收拾，头也不敢抬，手指颤抖得几乎捏不住碎片。

就在弯腰的一瞬，她飞快将一张皱巴巴的纸团塞进顾长夜袖中，指尖冰凉，触电般缩回。

顾长夜垂眸，不动声色。

那纸团滚入掌心，他轻轻一握——莫去北岭。

好一个“莫去北岭”。

不是劝他别冒险，而是怕他真去了，揭开什么不该揭的东西。

他低头看着碎裂的碗，嘴角缓缓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反应，比千言万语都清楚。

你们怕的不是鬼火，是活人醒来。

夜幕降临，破庙寂静如墓。

顾长夜躺在草堆上，呼吸绵长，仿佛已沉沉睡去。

可他的意识却清明如镜，耳朵捕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三更天，确认庙中再无动静，他倏然睁眼，眸光如刃，起身如鬼魅，悄然翻窗而出。

月隐星稀，浓雾弥漫，后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着黑洞洞的口等待吞噬。

腐臭随风飘来，夹杂着潮湿泥土与朽骨的气息。

残垣断壁间，白骨嶙峋，有的还挂着破碎布条，在风中轻轻晃动。

他脚步轻缓，却毫不迟疑。

沿途，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草绳，在狭窄小径上设下绊索；又用石块摆成简易预警阵，稍有踩踏便会发出声响。

这不是防野兽——是防人。

越往深处，雾越重。

忽然，远处几点幽绿火焰缓缓游移，如同鬼魂巡游，森然可怖。

寻常人见此景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可顾长夜却冷笑出声：“鬼火？不过是磷化氢自尸骸中逸出，遇空气自燃罢了。古人无知，便造出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倒是方便了某些人遮掩真相。”

他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火光映出前方一条狭窄岩缝。

根据古籍残卷和现代化学推演，这种气体多聚集于低洼处，背风死角反最安全。

他顺着记忆中的地形图，稳步前行，避开关窍陷阱，直抵北岭腹地。

半个时辰后，他在一处向阳石壁的背阴裂缝中，终于看到了它——

一株赤阳藤。

茎干如铁铸，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叶片边缘透出淡淡金纹，顶端一朵赤红小花迎风轻颤，宛如跳动的火焰，竟似有生命般微微呼吸。

任务目标确认：赤阳藤（1/1）

警告：检测到高危气息接近，建议立即撤离

系统提示在识海中闪烁，却被他无视。

他伸手欲摘——

刹那间，背后劲风骤起！

破空之声撕裂寂静，一道黑影从乱石后暴起，手中短斧寒光凛冽，直劈脑门！

“奉寨主令，灭口！”

陈疤脸双眼猩红，狞笑着扑来，势若疯虎。

他今夜亲自埋伏，就为斩草除根。

一个被流放的痴儿，竟敢窥探禁地？

还懂医术？

留着就是祸患！

顾长夜瞳孔一缩，却无半分慌乱。

早在他说出“红花”二字时，就料到这一招。

山匪耳目众多，消息传得比马快。

他们不会容许一个“意外”存在。

电光火石间，他侧身翻滚，动作干脆利落，草屑飞扬。

短斧擦肩而过，深深嵌入地面，震起一片尘土。

他顺势甩袖，三颗磨圆的碎石激射而出，精准击中陈疤脸持斧手腕。

剧痛让他一滞，攻势顿挫。

就在这瞬息之间，顾长夜俯身，一把将赤阳藤连根拔起，迅速收入怀中。

那花枝触体，竟有一股温热之力缓缓渗入经脉，仿佛唤醒沉睡的生机。

“你这废物，装疯卖傻这么久，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陈疤脸怒吼，甩了甩发麻的手，再度扑上，拳风如锤，带着后天七品武者的蛮力，逼得顾长夜连连后退。

乱石堆中，两人身影交错，杀机四伏。

顾长夜仅凭一套最基础的《基础剑诀》拆解周旋，身形灵动如游鱼，每每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

可对方力量远胜于他，招式狠辣，步步紧逼，俨然是要将他活活耗死在此地。

而更深处的迷雾中，似乎还有别的脚步声，在缓缓逼近……浓雾如瘴，裹挟着血腥与腐土的气息，在北岭深处翻滚不休。

乱石嶙峋之间，两道人影激烈交锋，拳风腿影撕裂寂静，仿佛野兽搏杀于绝境。

顾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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