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他伸手过去,将微微哭颤的她,按抵胸前,一切举止全不假思索,像习惯,自然而然。
「好吧,按照你所言,你想先问过雯鳐,就这么做吧。」
只要,你的真实想法,正如你所言,是尊重雯鳐,那便好。
不要是心虚……
不要是心虚,藉故拖延,不想从雯鳐口中听到自己的姓名,那便好……
狴犴默默暗忖。
心底的声音,反覆说着。
不要是心虚……
不要撒谎骗我。
不要让我失望。
夜晚的龙骸城,静、寂。
海波的流光,流溢些许蓝芒,辉映墙镶的海明珠,照亮长廊。
脚步轻轻踏,一道影子,拉得细长。
沿廊道而行,赤裸纡足,悄然无声。
长影前进的方向明确,不带任何迟疑,走到廊道末端,转入左侧,那儿再过去,只有鱼侍房。
长影的目标,也是鱼侍房。
几串海沫由洞槛底部冒出,规律有序,往上升窜,自成门帘。
长影入了房,在几张贝床上巡视,动作轻微,最终,伫足于其中一张前。
右手高举,五指指尖,烁着凛冽的亮,猛地挥下
蓦然,珠灯大亮。
挥落的利爪,在同一瞬间,被人半途拦截。
鱼侍房内,刺目明亮,扰醒了众人,包括险些遭到毒手的雯鳐。
「仙、仙儿……七龙子……」
雯鳐喊出伫立于床畔的人儿,以及及时探手,阻止憾事的狴犴。
凤仙如梦初醒,一脸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拽紧的疼,由腕际传来,她哀号出声,看见让她这么疼痛的人,竟是狴犴。
「狴犴,好疼!放开我……」
疼?
她还敢说疼?!
还有脸喊疼?!
狴犴被击个粉碎的信赖,扎刺胸口,才真的叫疼!
言犹在耳!
明明她的话语,还在耳边清晰回荡。
仍记得,她是如何嫩软说着:
「凤仪姊姊是族里最漂亮的姑娘,原本,也将是凤妃人选。」
「大家讨论着,婚宴当天,要如何祝福凤仪姊姊……」
「我们几人打算缝制一袭嫁裳,赠送凤仪姊姊。」
「凤仪姊姊死去后,我好伤心……像失去了一个亲人……」
「有缘再遇见她,一定是老天赏我的机会狴犴,我要对雯鳐好,把以前来不及给的,全部补给她……」
不过是过午的事。
那一整个下午,一只聒噪凤鸟,缠着他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傻气的话,她挨在他身边,诉她的开心,道她的昔忆。
一日!
连一日,都还不到!
她的面容,却由单纯,变为凶狞!
趁夜深人静,潜入鱼侍房,要杀雯鳐!
说不定她非常惊恐,惊恐到……不愿忆起……
我先去探探雯鳐的口风,若她不排斥,我们再来试,好吗?
那样的体贴,假的!
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很开心,真的好开心……
和她一起跳了凤族舞,虽然只有一小段,可是我想起好多往事,好怀念哪……
那样的庆喜,假的!
眼泪是假、激动是假、无辜是假、喜悦,更是假!
高竿演技,几乎要骗过他。
几乎!
在他掌间的柔荑,尚未来得及由鸟爪恢复,仍维持着锋利爪锋,足以致人于死!
他的眼神很冷,极黑的色泽,凝上冰霜一层。
「很高兴看见她现在过得好?」他问来淡漠,一字一字,说得好慢,咬在牙关内,啮得狠厉。
虽是「问」,却没有等待她回复的打算,迳自又说:「不愿她想起前世惨死的可怕记忆?」逐字,逐冷,像失了温的日,阴霾了天际,骤降了冰雪。
他要耗费多大力量,才能克制不把她纤细的腕,狠狠扳断!
这么软、这么精巧的小手,曾环绕于他臂膀上,撒娇、信任、依赖,扰着他的阅读,与他同读一册,不时指东问西,她受囚的数十隼,一片空白,错过太多,事事对她皆新奇,他数不清她问了多少回的「为什么?」——那也是下午才发生的事!
「还是,你根本不打算给她恢复的机会?因为你知道,她将指控的人是谁?」狴犴手劲不减反增,五指如铁坚固,深深箱制。
想着,干脆就这么捏碎她,折去她伤人的凶器……
「好痛——」
凤仙失声惨叫,另一只手拭图去扳开他,可他文风不动,神情好吓人,瞪着她的目光,教她颤抖。
他的眼,与当年初到栖凤谷指控凶嫌时一样,淡而冷,高傲而鄙睨,不带半丝温暖。
他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凤仙忍着痛,试图找出原因,方才他说了什么?她没听得太仔细,只知道手腕好疼,仿佛碎去一般。
咦?她怎会在这里?
她……她的手,又怎会变回凤爪?还遭狴犴死死箝制?
雯鳐的脸颊有细淡红痕,非常浅,几乎不见流血,像是……爪子捉花的。
爪子。红痕。她的手。他的表情。
混乱与痛楚中,凤仙理不出头绪,是雯鳐的呢喃,将它们全部串起——
「仙儿竟真的……跑来杀我?」雯鳐捂唇,难以置信。
「什、什么……」凤仙比她更惊骇。
她……跑来杀雯鳐?!
怎么可能?!
她很喜欢雯鳐,也和雯鳐相处融洽,她绝不会伤害雯鳐——
可是,她看着狴犴掳制的手掌。
凤的爪,利如刃,轻易能撕裂血肉,她在雯鳐的床畔,以这副姿态到来……连她自己都动摇了。
她来到这里,手掌变成凤爪,是想做什么?
答案,教她生惧。
「这就是她的真面目。」狴犴眉目冰凛,语气更冷。
这就是——大哥要他撇开獬豸本能,闭上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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