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山寺的山门隐在一片苍翠竹林后，朱红漆皮斑驳得露出底下的青灰木料，门前两尊石狮子被岁月磨圆了棱角，鬃毛间积着厚厚的青苔。苏清鸢伸手推开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一声长叹，像是沉睡多年的老者被惊醒，在寂静的山林里荡开很远。
庭院里倒还算整洁，青石板路被扫得干干净净，几株百年古松挺拔地立在两侧，枝叶繁茂如伞，将大半日光都挡在外面。只是偌大的寺庙里，竟听不到半点僧人的诵经声，连香炉里都积着一层薄灰，只有檐角的铜铃偶尔被风拂动，发出几声清脆却孤寂的响。
“奇怪，怎么连个扫地的小沙弥都没见着？” 王小虎握紧了腰间的柴刀，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去年我跟猎户来这附近打猎，还见寺里有七八个僧人呢，怎么才一年就这般冷清了？”
苏清鸢也觉得不对劲。她走到大殿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殿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殿内的如来佛像蒙着一层灰，供桌上的烛台早已熄灭，只有几只飞蛾在昏暗的光线下胡乱飞舞。她伸手摸了摸供桌边缘，指尖沾了层薄灰 —— 看这模样，至少有半个月没人打理了。
“难道是城里的瘟疫传到寺里，僧人们都逃走了？” 苏清鸢小声嘀咕着，心里却泛起一丝疑虑。寒山寺虽地处偏僻，但一向香火旺盛，僧人们也都守着清规戒律，没道理会轻易弃寺而去。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木桶与地面摩擦的 “咕噜” 声。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躲到一棵古松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朝着后院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中年僧人，正提着一个木桶，慢悠悠地从后院走出来。他的僧袍洗得发白，边角还打着几个补丁，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眼下的青黑几乎要垂到颧骨。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却异常警惕，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四处张望一番，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终于见着人了！” 王小虎刚想上前打招呼，却被苏清鸢一把拉住。
“等等。” 苏清鸢压低声音，指了指僧人的手，“你看他的指甲，沾着不少黑色的粉末，不像是劈柴或挑水会沾上的东西。而且他的动作，更像是在巡视，而非寻常劳作。”
王小虎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僧人指甲缝里藏着些黑褐色的粉末，像是某种药渣。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乖乖地缩回了身子，跟着苏清鸢悄悄跟了上去。
中年僧人提着木桶走到井边，打了满满一桶水，然后又提着水桶，转身回到了后院。苏清鸢和王小虎躲在药庐外的墙角，看着僧人走进药庐，轻轻关上了门。药庐的窗户纸是新糊的，透着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僧人在里面走动的身影，还传来一阵浓郁的草药味 —— 只是这草药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这味道不对劲。” 苏清鸢皱起眉头，“寻常的草药味都是清苦的，可这味道里带着腥气，倒像是…… 像是某种毒物的气味。”
王小虎也用力嗅了嗅，脸色顿时变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去年打猎时，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 当时我在山里发现了一只死鹿，尸体都发黑了，就是这股腥臭味！”
两人正小声议论着，药庐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苏清鸢连忙凑到窗户边，将耳朵贴在窗纸上，仔细地听着。可窗户纸太厚，只能隐约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什么 “灵仙草”“瘟疫”“教主” 之类的，根本听不完整。
“不行，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苏清鸢眼神坚定，“如果这僧人真的和村里的瘟疫有关，那药庐里肯定藏着线索。说不定咱们能找到治疗瘟疫的关键，还能弄明白他为什么要盯着灵仙草。”
王小虎有些犹豫：“可咱们就两个人，他要是会武功，咱们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这寺庙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伙，万一被包围了，可就麻烦了。”
苏清鸢想了想，从布包里掏出父亲留下的银针，又拿出一小包雄黄粉：“我这里有银针，能点穴制敌。你带着雄黄粉，要是遇到危险，就撒出去 —— 不管是人还是野兽，都怕这东西。咱们先在外面等，等他睡熟了再进去，尽量不跟他正面冲突。”
王小虎见她计划周全，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行，听你的！我在外面放风，你进去探查，一旦有动静，我就立刻接应你。”
两人在药庐外的柴房里躲了起来。柴房里堆满了干燥的柴火，正好能遮住他们的身影。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药庐里的灯光却始终亮着。苏清鸢时不时地探出头，观察着药庐的动静，心里越来越着急 —— 要是僧人一直不睡，他们就没法进去探查，可灵仙草采得不多，村里的重症患者还等着用药，根本耽误不起。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药庐里的灯光终于暗了下来。又等了半个时辰，确定僧人应该睡熟了，苏清鸢才悄悄起身，朝着药庐摸去。王小虎则握紧雄黄粉囊，守在柴房门口，警惕地盯着四周。
药庐的门没有上锁，苏清鸢轻轻推开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屋里的光线很暗，只有桌上的油灯还留着一点微弱的火苗，映得周围的景物忽明忽暗。她屏住呼吸，慢慢走到桌前，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地观察着桌上的东西。
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医书，书页上画着一些奇怪的草药图谱，旁边还有几包草药，其中一包正是灵仙草 —— 而且数量比她采到的多得多！苏清鸢心里一惊，刚想把灵仙草收起来，却突然发现桌角放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陶罐里装着些黑褐色的粉末，正是她之前闻到的那种带着腥气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陶罐，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想起《青囊医经》里记载的一种毒物 ——“腐心散”，这种毒物无色无味，却能让人五脏六腑慢慢腐烂，最终痛苦而死。可眼前的粉末带着腥气，又不太像 “腐心散”。
就在苏清鸢疑惑之际，突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翻身的动静。她心里一紧，连忙把陶罐盖好，转身想躲到柜子后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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