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态度是再明显不过了。</p>舒亦雯压着心口的痛意，攥紧了手：“我只是给你提议。”</p>
话音刚落，程俞桉想也没想就否决了。</p>
“这种提议以后我不想再听见！心燕是我的家人，把她交给外人照顾，我不放心。”</p>
意料之中的答案。</p>
可舒亦雯脑海里，想到的是今天下午程心燕明目张胆的挑衅，想到的是前世今生两辈子自己受过的所有委屈。</p>
最终，种种情绪再也无从忍耐。</p>
舒亦雯不禁讽笑出声：“你到底是把她当家人不肯让她走，还是你心里对她有什么龌龊心思不敢说……”</p>
“舒亦雯！”</p>
程俞桉怒目圆瞪，厉声呵斥：“我看你是疯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p>
最后，他撂下一句“我去厅里睡，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后转身就走。</p>
房中只剩舒亦雯一人。</p>
她低头看着手里还残留着红药水的棉签，自嘲一笑。</p>
最终她将棉签扔下，收起药水后，盯着日历发了愣。</p>
从她接到去首都当播音员的调任书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p>
还剩13天，就是离开的日子了。</p>
第二天一大早。</p>
起来后，舒亦雯打开抽屉，就从里面翻出了自己和程俞桉的结婚证。</p>
黑白合照上，两人幸福的模样让舒亦雯一阵恍惚。</p>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程俞桉脸上洋溢的笑容。</p>
一向寡言的他，搂着舒亦雯说了好多话。</p>
他说：“亦雯，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p>
可前世，他却让她足足受了一辈子的委屈。</p>
今生，这样的苦她再也不想受了。</p>
舒亦雯将两本结婚证都揣进兜里，转身就出了门。</p>
往外走去时，正在院里洗漱的程俞桉问她：“一大早的，你要去哪儿？”</p>
舒亦雯没回头，只说：“有点事。”</p>
程俞桉视线紧盯她，还要再问，可里面的程心燕突然焦急的叫唤：“小叔……”</p>
他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担忧看过去：“怎么了？心燕。”</p>
舒亦雯再也没多留，径直离开了院子。</p>
她目的地明确，坚定来到了婚姻登记所。</p>
将两张结婚证和申请材料递上去。</p>
“你好，我要申请强制离婚。”</p>
工作人员很快接过资料，接手了她的申请。</p>
离开前，舒亦雯问：“离婚证最快什么时候能下来？”</p>
窗口的人回：“最快十天吧。”</p>
舒亦雯松了口气，转头去了广播站。</p>
十天，那还等得起，她离开前能拿到离婚证。</p>
而经过这一遭，舒亦雯也终于彻底死心，她不再去在意程俞桉和程心燕的种种，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p>
马上就要调任了，手头上的工作也一点点交接给了同事。</p>
一周后，她彻底交接完成。</p>
站长拍着她的肩膀，将这个月的先进职工奖颁发给了她。</p>
“亦雯，这是你在我们玉川县拿的最后一个先进职工了！以后你就要拿首都的先进职工了！”</p>
舒亦雯被逗笑：“借站长吉言！”</p>
周遭当即响起同事送别的掌声。</p>
交接结束后，舒亦雯就不需要来广播站了，只要在家收拾行李，等着7天后坐上火车前往首都赴任即可。</p>
因此这天下班，舒亦雯请同事们一起去国营饭店下馆子，算是道别饭。</p>
谁料，刚进国营饭店。</p>
有同事看向了饭店最里面的一处方桌，眼尖认出：“亦雯，那不是你爱人程营长吗？”</p>
舒亦雯循声抬眼看去。</p>
只见程俞桉和程心燕坐在一块，桌上点了一桌子菜，程俞桉背向门口，并未注意到这边。</p>
此刻，程俞桉正在细心给程心燕挑着鱼刺。</p>
舒亦雯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刺痛了下。</p>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也没有受到程俞桉这样贴心的照顾过。</p>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p>
她很快收回视线：“没事，我们吃我们的。”</p>
一桌人最中央的大圆桌坐下，热闹着点了菜。</p>
见状，有眼力见的同事心领神会没多说。</p>
但也有没眼色还热心的同事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后，颇有些替舒亦雯不平。</p>
“舒同志，我可听说程营长这侄女跟他不是亲的，他俩这未免有点过分了！你也是真能忍。”</p>
其他同事当即打断他，转移了话题。</p>
舒亦雯眼底不由得泛起苦涩。</p>
是啊，是个正常人都忍不了。</p>
她也不例外，所以也不准备继续忍了。</p>
一顿饭吃到最后，几名同事起身正在给舒亦雯敬酒。</p>
“亦雯，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们敬你一杯送别酒！”</p>
舒亦雯应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p>
酒杯刚空，身后却猝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p>
“什么送别酒？亦雯，你要去哪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