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华寺的厢房和殿堂是分开的，东西南北四个厢房相围更像是一个四合院。

 顾南对于生活环境的要求向来颇高，但独独对这简陋却清新雅致的厢房情有独钟。尤其是院中的梅花林，在这样的冬季梅花已经开了大半，幽香阵阵。

 “小姐，今天要用这些吗？”李泽拿着声卡和小麦克风。

 “嗯，小小要是找我便让她去梅林。”顾南披好披风，接过李泽手里的玩意就往梅林方向走去。

 顾南儿时与顾母一同上九华寺拜佛念经总是乖巧地跪在顾母身旁。简单的素衣，高高挽起的秀发，像极了观音座下的小仙童。她手里捧着专属音注金刚经认真地读着，“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

 童音清澈，棉而有力，明明是轻读却有穿透心灵的力量，听之则静，品之则通。就连空静大师也说，“声可辩人，顾小姐与佛有缘。若您愿意，可让更多的人洗涤浮心。”

 之后，只要顾南在九华寺小住，就会录下一段经文。

 慢慢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应空静大师所愿，还是自己的乐趣，又或是已经习惯了。

 梅林里，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在顾南身上，让原本柔中带冰的顾南更有种超然脱俗的感觉。

 “今天，想和大家分享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故事。”顾南边说着，一手扶过梅枝。

 “相传，仓央嘉措在入选达赖前，在家乡有一位美丽聪慧的意中人，他们青梅竹马，恩爱至深。”顾南的声音极易把人拉入故事。

 “仓央嘉措进入布达拉宫后，他厌倦深宫内单调而刻板的黄教领袖生活，时时怀念着民间的温情，浑浑噩噩不顾教事。为断了仓央嘉措的念想，当时的掌权人桑杰嘉措告诉仓央嘉措，他的意中人已经婚嫁。就此，仓央嘉措开始了暗中流连声色的生活。未曾想，他再一次动情，却被死亡阻拦......最后，这位写下无数情诗的情僧远赴朝堂，时年24岁时在青海湖畔坐化。”

 仓央嘉措的爱情大概是顾南知道的最混乱的情，“他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想这本是一场错误。”顾南结束了录音，静静望着眼前的梅花。

 “为何是一场错误？”

 突然传来磁性醇厚的声音让顾南一惊。

 萧洛在顾南刚走进梅林时就注意到她，还是那个很美且神秘的姑娘。

 萧洛不得不承认，在桃花坞第一次遇见时，他就想靠近她，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因此离开了桃花坞他就命萧风查了她的身份，果然有意思，萧风查了两天也只得到顾南这个名字。

 这次梅林再相遇，萧洛第一个念头就是与她接近，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南看向向自己走近的男人，原来是那个“妖孽”。

 “萧爷，有何指教。”无论是坊间传闻还是眼见的容貌，都让顾南觉得萧洛异常危险。

 “顾小姐，是萧某失礼了，打搅了顾小姐的雅致。”

 顾小姐?查我？顾南心里暗自不爽，“哪里，萧爷有兴致在旁听我说了故事，是我的荣幸啊。”顾南声音微沉。

 萧洛失笑，哟，似乎生气了呢？萧洛玩心大起，再向顾南走近，原本三步的距离现在只剩下一步。

 顾南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萧洛漫不经心的一个浅笑就让她挪不开眼。

 微弱的月光下她看不清他的眼，但想想现在那眼眸里应该是充满戏谑，这让顾南更恼了，干脆转身背对着萧洛。

 “顾小姐不觉得我们有缘吗？”萧洛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伸手想接住顾南被微风吹起的秀发。

 顾南不屑，“若是这样，与我有缘的人可真多？”顾南的声音不似刚才绵软了，多了些清冷。

 糟了，萧洛终于意识到小姑娘真的恼了，但自己这几句话倒也没有什么过分之处呀。

 这时，一道女声打破了尴尬，“南南，我来找你玩啦，你在哪呢？”林小小扯着嗓子进了梅林，很快就到了顾南面前。

 “南南，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又看见了季如尘那个王八蛋。你说~"正来劲的林小小突然瞄见顾南背后有个男人。

 “卧~”脏话还来不及出口就被她自己捂住了，“这这这，我怎么好像看见了萧爷。”

 顾南见活宝来了，气也消了大半，淡淡地回了句，“嗯，本人。”

 萧洛并没有和林小小打招呼的想法，还在想着自己怎么惹着顾南了。

 季如尘也听着声响走了过来，正巧看见林小小一脸花痴地看着他老大，”林小小，快给我收起你的花痴象。“

 林小小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南倒是被吼住了，得，小小的欢喜冤家来了。

 顾南重新转身面向萧洛和季如尘，作势要保护身后的林小小。

 萧洛见状，眉尾一挑，季如尘还挺有用嘛。

 季如尘见了顾南的正脸，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季如尘你才要收起你的花痴样，我南南宝贝是你能看的吗？"林小小一回过神就张牙舞爪地呛季如尘。

 季如尘在脑子里把所有人名和顾南这张脸对了一遍，南南姐？“原来是顾南姐，好久好久不见，南姐您啥时候回国的呀？南姐还记得我不？”

 说起来，顾南也有七八年没有见过季如尘了，“嗯，常听小小提起你。”这倒是真话。

 季如尘龟裂了，林小小提起他能有好事吗，他的形象没有了。

 不过很快，季如尘找回了他的表情，笑嘻嘻地说：“老大，这位是顾家千金顾南，我儿时经常去她家串门呢。不过南姐出国了大概五年，真没想到在九华寺再见到。“

 顾南在季如尘的印象里一向低调得不行，所以他就理所应当地以为萧爷不认识顾南。

 萧洛听着季如尘的介绍突然明白顾南的恼意是哪来的了。

 这小姑娘应该是被顾家保护得极好，与自己不同，外界知道她身份的人应该不多，今天他直接唤她顾小姐怕是让她觉得被冒犯了。

 萧洛自顾着摇了摇头，嘴角的幅度更大了些，这小姑娘真是可爱。

 “我在你大哥顾一白那听说过你。一次醉酒，你大哥拿着你的照片夸你，我也就记住了你的模样。”萧洛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顾南听着这话真是差点没把白眼翻出来。他大哥，拿她照片给外人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见顾南没有回应，萧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他第一次说谎，确实没啥技术。

 其实顾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恼过，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日她被萧洛的美貌吸引，盯着他看了许久，他想知道自己是谁也情有可原。

 “大哥醉酒后有些不着调。”顾南想通后也就顺着萧洛的话应下了，说起来还有些傲娇。

 这要是被顾一白知道，大概两人都不会放过。

 萧洛再一次感叹，真是个清清冷冷的小可爱。

 林小小咕噜着大眼睛，这看看那看看，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她家南南今天似乎比平常多了些“味道”。

 顾南被萧洛温柔的眼光看着有些不自在，“小小，我们回屋吧。”不等林小小回答，又对着萧洛说，“萧爷，梅林夜景甚美，我们就不打扰萧爷欣赏了。”

 “哪有打扰，我还要谢谢顾小姐今夜与我作伴。”萧洛有意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些。

 这话一出，顾南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萧爷是假的吧？

 “萧爷客气了。”顾南说完领着林小小就走。

 萧洛看着顾南的背影，半响后，笑出了声。

 一旁的季如尘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老大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了？还有这笑脸，最近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季如尘可以断定，这位爷一定一定是对顾家小姐有了非分之想，“老大，您今天真温柔呀，”

 话还没有说完，萧洛侧头睨了他一眼，季如尘瞬间闭嘴，果然温柔都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