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最大依仗

此时的南阳，尚且是个小城，加上周围采邑，人口也只有一万多。楚惊风夺取此城之后，立刻从离石城派来了新的城主。

在这新的城主眼中，楚惊风是主子，是大人物，当即忙不迭地前来迎接。在南阳城外十里长亭，楚惊风便遥遥看到一行人夹道欢迎。

“昨日三百工匠来到南阳，卑职便大惊。主公亲自前来，怎未事先通知卑职。”南阳城主是楚惊风在平康城带出来的老人，也算是楚惊风的老兵了。记得楚惊风刚到平康城任城主的时候，这南阳城主还只是一个管理十名士兵的什长。谁曾想短短几年，一个低级的士兵便成了高高在上的城主？

其实跟着楚惊风混的那批老人，如今都混得不错，这也是楚军、乃至楚国向心力非常强的原因之一。毕竟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跟着楚爵爷，从士兵到城主、甚至从奴隶到将军的传奇太多。当希望大面积变成现实的时候，那么对于赐予你希望的人，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恩戴德，其中还包含着一种敬佩甚至崇拜。

这南阳城主，就是楚惊风的一个忠实信徒。

“王林，你他娘的也是平康出来的老人了。灭智、御郑、伐燕、讨匈奴、荡申国，一路跟我走了过来，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楚惊风骂了两句，“在外面，该张扬的时候不能灭了咱们大楚的威风。但在咱们自己人面前，还摆什么狗屁架子。你看你拉了数百名百姓夹道迎接，岂不知这是劳民伤财么！”

其实，这南阳城主王林也是个老兵痞子，知道楚惊风一般骂人并不忌恨。相反，很多下属挨骂之后，还能得到楚惊风的重用，因为侯爵大人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记得有次，一个亲兵屁颠屁颠地笑着走出了楚惊风的中军大帐，见了孙膑就神秘地说道：“军师，可能小人要升官了。”孙膑问是何故，那亲兵乐不可支地说：“爵爷对着俺骂娘了，嘿！”几日后，这小子竟真的升为指挥，成了管理一百多人的中层军官。从那以后，这件事也被传为一个笑谈。

不过这也是楚惊风的御兵之道。对付这些没文化、生性油滑的老兵痞子，你还真的不能太斯文。

王林知道楚惊风只是稍稍说两句，并未真的生气。而且从楚惊风将自己作战履历一个不落地说了出来，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记得当初剿灭智家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吧，难得爵爷竟然还能记起。他当即笑道：“只怪您老威名太大。百姓听说您老要来，都争先恐后地想来一堵尊荣呢。要不是卑职阻拦，今日来的可就不仅仅是几百人那么简单了！”

“威名个屁！你要是不说出去，这些百姓会知道我要来！”楚惊风笑骂了两句，同时向一旁的百姓挥手致意。

其实王林说的也不完全是奉承话。在楚惊风的领地内，老百姓对于的确有不小的好感。税负低、整饬贪墨、让平民拥有自己的土地……一系列政策，使得楚国基本上实现了太平小康。在这种乱世当中，楚惊风的领地几乎成了个大大的世外桃源。

感受到老百姓的拥护，楚惊风有种莫名的欣慰。一旁的月长老也叹道：“当初晋公在世，在百姓当中也没有这等声望。天下诸侯之中，或许你是最得民心的了。”她说的晋公，自然是指晋熙。至于后来的晋苍凌，基本上没人太在意。

楚惊风笑了笑，“得到百姓拥护，并不难。这些升斗小民求什么？无非就是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安，仅此而已。如果说统治者连他们这点基本的生存要求都实现不了，那就不要责怪百姓不忠诚，怪就怪自己做得太差了。”

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安，这要求确实很低，仅仅是基本生存需要。但是放眼天下诸侯，乃至周天子，有几个能想到或在意这最最浅显的道理？

“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这个道理！”楚惊风撂下这句话，便留下蹙眉思索的月长老，去和那些百姓一一问候。问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收成如何、家境怎样之类的家常话。但就是这简单的问候，却让这些百姓热泪盈眶。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何曾像楚惊风这样关心下层百姓的死活。

……

“家主，我知道你为什么能成大事了。”进入南阳城，月长老突然说道。

“哦？怎么说？”楚惊风笑道。

“不是智谋、权术和用兵计策，那些只是表象。”月长老认真说道，“外倨而内恭，敬事而爱民，凌上而不欺下，这才是你的真正优势。哪怕没有那些计谋权术，你一样能成大事，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

楚惊风笑了笑，“泛爱众，而亲民。在上头手狠，在下头心慈。你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呵呵！成大事者，兵甲不足为凭，爵位不足为凭，盟友不足为凭，钱货不足为凭。真正可以依仗的，是‘人心’。人心所向，则天下无敌，呵呵！”

说完，楚惊风继续闭目养神。月长老不自觉地将身子向他靠了靠，很自然。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子的心怀，永远让人看不透。等你认为已经看透他的时候，或许发现他依旧远远高于你所认知的高度。

不过楚惊风说的话，她却能完全理解。成大事者最值得依仗的，是人心。不论是普通小民的人心，达官巨富的人心，还是如虎狼一般的楚军的人心。楚惊风近年来征战四方、纵横天下，依仗的确实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