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晋阳城的困境

“百夫长，这赤火已经跟了您六年了啊！”晋阳城中，一个年轻的马夫痛苦地说道。

几天过去，军粮已经全部用尽，就连一些树木上新发的叶芽也被吃了个干干净净。为了充饥，一位百夫长无奈下令——杀掉自己的战马。而那养马的年轻军士与这名叫赤火的战马已经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听到百夫长如此下令，自然是痛苦异常。

其实，这种状况非常普遍。不要说一个百夫长，其实就连张孟的坐骑也都已经杀掉。至于晋阳城内的平民百姓，生活更加窘迫。虽然城主尹铎一再强调“再难也不能骚扰百姓”，但依旧有不少的军士在饥寒交迫之下，加入了劫掠平民的行列。

为此，尹铎出动了执法队。冒着被赵襄斥责、甚至是军士哗变的压力，连续砍杀了几十个参与劫掠的军士。如此一来，情况略微好转。但是，在饥饿面前，一切理性都会丧失。等到晋阳城执法队的将士也开始劫掠百姓的时候，局面彻底无法控制。整个晋阳城，几乎成了人吃人的炼狱。

“主公，突围吧！”一群将士实在憋不住，纷纷向赵襄请战。与其在城中活活饿死，倒不如拼了命大战一场。

赵襄苦笑道：“突围？就凭你们临时建造的那几条小船？几十条船，一次可以承载几百名军士。到了外面，立时就会陷入到六七万敌军的围困之中，有哪怕一丁点儿成功的希望吗？”

大家也都是一时的激愤，都知道赵襄说的是事实。于是，整个大厅陷入了一阵沉默。

“报告城主！”一名面容憔悴的年轻军官气鼓鼓地从外面跑过来，恼怒地说道，“主公，臣请求你杀尹铎以谢众军士！”

“发生了什么事？”赵襄猛然起身问道。这个时候，就怕内部先乱了起来。

那年轻的军官骂道：“属下的几名军士，无非吃了平民家里的几升粮食，竟然被尹铎的执法队当场乱刀砍死！我的一个百夫长前去说理，竟然也被当场砍杀！主公，再这样下去，我们赵家军恐怕还没死在智家手里，就已经被尹铎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了！该死的！”

张孟在一旁说道：“执法队？不是已经解散了吗？”

“狗屁！”气急败坏地年轻军官也不管张孟是什么地位了，口不择言地说道，“那天杀的尹铎见执法队执法不力，现在竟然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的执法队，他自己亲自任队长！那人杀的，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他娘的！”

“主公，不杀尹铎，不足以安慰三军将士！”一群武将齐声说道。

而以张孟为首的那群文官又立刻说道：“主公，杀了尹铎，这晋阳城百姓恐怕就要反了！”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说得赵襄心烦意乱。其实，赵襄对于这个尹铎是极有好感的。当初自己还是世子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上任赵家家主就告诫自己：假如某天大难临头，就去晋阳逃避。因为其城主尹铎善待百姓，治城有方，必然是一个稳固的后方基地。这一点，也是赵襄最终退兵至晋阳城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军来到晋阳之后，果然应验了老家主的话。哪怕再苦再难，晋阳城的百姓没有产生一点造反的念头。当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尹铎还在。

如若现在杀了尹铎，晋阳城的百姓势必接受不了。一旦发生民变，其后果的可怕不亚于兵变。毕竟是冷兵器时代，老百姓拿着菜刀、镰刀，其战斗力比军队也差不了非常多。更何况晋阳城是个中等偏大的城池，军队目前只有一万五千人，而百姓人数却达到了四五万人。人数的优势，足以弥补战力上的劣势。

也就是说，不杀尹铎，就有可能造成军队兵变；杀了尹铎，又可能造成晋阳城百姓的民变。无论哪种后果一旦出现，整个晋阳城势必顷刻间土崩瓦解，哪还需要敌人的进攻？

现在，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弄来粮食。一旦粮食有了，军心、民心将全部稳定下来。

“好了，都肃静！”赵襄恼怒地一拍长案，说道，“待我仔细查明情况，明日再行定夺！最多三日，定会有个说法！”

政治上，做不成的事就要拖，拖不成的事就要磨。显然，赵襄深谙其中滋味。

就在众人一团纷乱的时候，忽然又有军士兴匆匆地前来报告：“禀报主公，北城墙外出现了几十条小船，自称是平康城主楚惊风大人派来的送粮船！”

“哈哈哈哈！”赵襄仰天大笑，“天不灭我赵襄，楚惊风，倒还真是一个信义之人！都跟我去看看！”

其实，哪怕不用赵襄吩咐，估计在场大小官员都会自动跑过去看。粮食，那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