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孙瑨有些讶异，没想到沐娘子会追问这个问题，便将理由一一道来：“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尸体，也许恶心恐怖到超出你的认知，又苦又累，身份低微，且还要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不大方便不是？”

 沐珵芳淡然微笑，这样的理由她在报考法医学的时候就听过很多遍了。现代人尚且有这样的想法，受封建思想熏陶的古人们这样多的顾虑，也不足为奇。

 紧接着，孙瑨又说道：“而且官衙不招女仵作。”

 听到这句话，沐珵芳的心一沉，她怎么就忘记这么关键的一点呢？

 孙瑨见她面色不悦，印证了心中猜想，好奇这样一位明丽动人的女子，缘何要选择“仵作”这行当，而且出生商贾人家，她又是从何处学来那些东西的呢？

 他想问，却又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有点太不见外。沐娘子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看她会如何做，才会更有意思。

 于是，他有意说道：“若是沐娘子想找一份活计，我可以代为介绍。”

 沐珵芳摇摇头，她打高中起就立志要做一名为死者说话、宣张正义的法医，就算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古代世界，也不会动摇她的初心。

 问题的存在，就是用来解决的。她不会向困难低头，“多谢孙大人关心，这等小事无需劳烦您，家中会为我安排。”

 孙瑨笑了笑，不再说话。其实从寥寥的对话中，他看得出沐娘子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这一点让他对她更感兴趣。

 奈何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在此，实在可惜。

 另一边，王夫人不懈的拉着沐夫人，怕被孙瑨听见，小声的介绍女婿人选。

 “孙大人和我这边都看看，才能事半功倍。过两天我约个时间，双方见一见，看合不合意。”王夫人替沐夫人做主，没轻重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合意的话把亲事定了，不合意也没关系，我再打听打听，必定不会叫珵芳再受徐家那样的委屈。”

 与王家来往的比李家更密切，所以沐夫人不好像对李夫人那样折人面子，搪塞道：“看吧看吧。”

 王夫人一喜，“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等......”沐夫人愣住，她那四个字的意思分明是“考虑考虑，容后再说”。

 王夫人欣喜的向祝瑶眨眨眼。

 沐珵芳恰好看到这一幕，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孙瑨要回衙门去了，沐夫人笑吟吟的叫他有空再来玩儿，然后特意要沐珵芳送他出门。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沐家大门口，孙瑨两脚刚跨过门槛，却站定不走了，对面无表情的沐珵芳说道：“好歹我帮了你两回，怎么这般脸色对我？”

 沐珵芳道：“正因如此，我更受不起你对我的好。”她拔下金步摇，递给孙瑨，“想来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出片刻就能认识徐耀宗的为人，何须我来助你。此等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该收下的。”

 孙瑨注视着她倔强固执的模样，越发的觉得她可爱。

 他慢吞吞的接过金步摇，然后趁着沐珵芳一个不注意又火速地插进她发髻中，然后一个箭步冲出去，跳上自己的马，冲她喊道：“它就是你的东西！”

 说完，他策马而去。

 沐珵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不出两日，王夫人约好日子和地点，沐夫人无奈，因为王家和沐家生意上来往的实在太多，她不好直接拒绝，沐珵芳随意打扮了下便跟母亲去离家两条街的茶楼。

 王夫人和她口中一表人才的唐少爷早已在酒楼里等候多时了，一见她们三人，热情的起身迎接寒暄。

 桌上摆着这家茶楼最好的茶水和点心，唐少爷殷勤的亲自为沐家三人倒茶夹点心，乖巧贴心的样子让沐夫人眼前一亮。

 这个唐家少爷比李夫人介绍的，传闻之中确实靠谱许多，与沐家也更门当户对。

 尽管嘴上说尊重芳儿的决定，但是她心里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像王夫人在寿宴那天说的一样，免去孤独终老之苦。

 沐珵芳却是兴致缺缺，唐少爷年长她几岁，丧妻一年多，家中经商富裕，为人成熟稳重又圆滑周到。但是她无法接受这种形式的婚姻，所以面对唐少爷的殷勤和各种问题，潦草的回应。

 做为母亲，沐夫人岂会觉察不到女儿的心思，赶紧找了个借口，拉着女儿出来谈话。

 “珵芳啊，我看那位唐公子对你挺有好感，人品家世也都不错。不过你若真的要再看看孙大人那边......”沐夫人刚开口，楼梯上响起“哒哒”声，两个年轻的男人一前一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