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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思琼心中一颤,没想到斯郎泽仁会主动询问。

    她抿了抿唇,坚定地点头:“是,我要走了,那天想跟你说的话也就是……”

    话没说完,斯郎泽仁就眸光一沉,定定看了她一眼:“别说气话。”

    气话?

    江思琼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告别话语都卡在了喉咙。

    斯郎泽仁见她这样,皱了皱眉,声音更冷:“你不该为白玛的事生气。”

    “她独身一人,有份工作不容易,你要多帮帮她。”

    江思琼这才明白,斯郎泽仁根本不信自己要离开,只当她在说气话。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江思琼心尖蓦地一酸,苦涩涌了上来。

    之前不走,是她坚信斯郎泽仁对自己不一样,笃定自己能追到他。

    可现在……

    江思琼想到他对白玛的好,心痛更深。

    她已经见到斯郎泽仁真正爱一个人的模样了,她真的要放弃了。

    可斯郎泽仁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她正想开口,白玛就跑了过来:“江老师!”

    斯郎泽仁迅速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还后退一步,隔开距离,好像两人并不熟悉一般。

    江思琼看着他这一连串熟练的避嫌动作,心痛得愈发厉害。

    那些辩解的话也梗在喉间,再说不出口。

    反正等到离开那天,他就会明白的,自己也不必再解释。

    江思琼心中酸楚,就听到白玛说:“江老师,你家里来电话,等着你去接呢。”

    “好,我这就去。”

    她没再管斯郎泽仁,只压下心酸,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等到接完电话,外面的风雪已停,江思琼的心也恢复了平静。

    想到刚才父母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要回来时欣喜的语气,心中伤痛好像得到了疗愈。

    期待回乡的心,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日子如水流淌,转眼过去半月,马上到了新年。

    这是在西藏的最后一年,知青们兴奋中带着些不舍,都给相熟的藏民送了东西做离别礼物。

    有人好奇地问江思琼:“你给斯郎泽仁送了什么?”

    江思琼犹豫了一瞬,才摇了摇头说:“没送,也不打算送了。”

    她不知道要送什么。

    江思琼本来已经为他亲手织了一条腰带,当做新年礼物。

    为此找了手巧的藏民学了好几个月编织方法,还用攒下来的粮票换了一颗红玛瑙。

    只因藏民说:“玛瑙代表爱情。腰带嵌玛瑙送与心爱之人,是藏族女子表达爱意的方式。”

    她也想入乡随俗。

    可是斯郎泽仁已经断了她的念想:“藏袍行动不便,我很少穿。”

    她只好将腰带收了起来。

    反正现在也要离开了,干脆就不送礼物了。

    比起留有念想,不如决绝离开。

    江思琼笑了笑,扯了借口说:“时间太紧,没有准备,就不送了。”

    知青们看她笑容落寞,纷纷为她出主意:“你不是会拉手风琴,给他演奏一曲当礼物,怎么样?”

    立刻有人附和:“对啊!说不定斯郎营长一看到你演奏的认真模样,都不用追,直接就爱上你了!”

    江思琼听着这些天马行空的话,心中无奈又苦涩。

    斯郎泽仁已经有了白玛,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到他了。

    江思琼没有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她约了白玛去学校给她送曲谱。

    可到了学校,她却没看到白玛,只看到了一身白色藏袍的斯郎泽仁。

    正是傍晚,金乌西坠,橙红的晚霞铺满天际。

    在广阔寂寥的草原上,斯郎泽仁牵着一匹白驹,静静眺望远方。

    凛冽的风吹过,露出他凌厉的眉眼——

    那双眼眸不似往日冷淡疏离,反而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流露出一丝神圣。

    微皱的眉头,好像悲悯人间苦厄。

    江思琼晃了神,久久没能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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