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存疑
屋外,王婆子站在廊下,想到刚才二夫人的嘱咐,嘴角微扬,明显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p>听到屋内的动静,懒散的朝前挪了两步,语气傲然:“大少夫人,二夫人是将我交给你处置。”</p>
“我也知道,你对今儿早晨的事情还怀恨在心,但莫要忘了,我相公,可是易府的大管家。”</p>
“正因为这,你也逞不了多久威风,而我要是有个好歹,相公定饶不了你……”</p>
温黎书嘴角微挑,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倒是提醒了我,即便是伺候多年,也只是个下人。”</p>
“怎么会有胆子对着我自称老娘,还行为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看来你相公给了你自信。”</p>
“他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桃花,着人去查她相公。”</p>
桃花站在温黎书背后,脸色讪讪的,却是不敢动弹:“大小姐,陪嫁的只有奴婢一人,怎么……怎么查?”</p>
也是,瞧着另外易府拨下来伺候的几个丫头,都害怕王婆子的紧,更别说去查大管家了。</p>
温黎书的视线,这才越过桃花,落在隔断边上站着的楚风身上:“这不是还有人吗?”</p>
“他是大少爷的近侍。”王婆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平时只遵从大少爷一个人的指令,你只怕是没资格使唤。”</p>
“是吗?”温黎书淡定朝楚风招招手:“过来。”</p>
楚风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朝着她走去:“大少夫人。”</p>
“你伺候大少爷多久了?”温黎书端起桌上的茶碗,也不管冷热,喝了两口。</p>
“回大少夫人,小的伺候大少爷十余年。”楚风不知道她问这做什么,只能如实道。</p>
“也就是说,你了解大房乃至整个易府的事情?”温黎书幽幽的道。</p>
楚风点点头,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p>
“正好。”温黎书嘴角朝王婆子努了努,漫不经心道:“左右大少爷昏迷,用不着你,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查她相公吧。”</p>
楚风瞳孔都缩了缩。</p>
这新来的大少夫人……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听点那就是铁憨憨啊!</p>
现在谁都知道王婆子的相公,也就是大管家吴大勇,是二夫人的左膀右臂!</p>
郝一莲姨娘上位,多年渗透,野心不小,易府有不少伺候多年的下人都朝她靠拢。</p>
连易慎明里都只能借着之前中毒的机会,装病来暂避其势力,暗里调查。</p>
眼下查吴大勇,岂不是打草惊蛇?</p>
更关键的是,大少爷蛰伏,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p>
这两口子的意思全然相反,让他很是为难啊!</p>
“还不赶紧去?”温黎书见他不动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度开口。</p>
楚风回神,只能低声道:“是。”</p>
温黎书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要是查不出个什么,就证明你的能力不行,而大房,不留无用之人。”</p>
楚风满是惊愕,云里雾里的出了门,才想起来他还没征求大少爷的意思呢!</p>
罢了,只能等另找时间悄悄进来商议!</p>
其实也用不着商议。</p>
外间的动静不小,里间榻上的易慎听得真切,越是想着,越是觉得有问题,心里改了主意……</p>
这死女人除了碍事之外,好像并不是一无是处……</p>
觉得有问题的,不止是易慎,还有清苑的易老夫人。</p>
杨大夫前脚刚走,后脚老夫人就将丫头们支走,只留了荣芳在身边:“那孩子的底细,你确定之前没弄错?”</p>
荣芳知道老夫人说的是温黎书,轻声答话:“回老夫人,错不了,大少夫人资质平平,在温家处处被继母和妹妹压制,极不受宠。”</p>
说着,荣芳抬头,犹豫着意有所指道:“不然……只怕也过不了二夫人那关。”</p>
老夫人知道她的意思。</p>
这几年她什么都不管,专心养着身子,郝一莲处处做的稳妥,她也放心。</p>
要不是昨晚郝一莲擅自用便壶替婚,司马昭之心给揭露,老夫人知道她今早定要为难新妇,也不会强撑着身子去祠堂受礼。</p>
“她就是觉得那丫头帮不了慎儿什么,才准她进门,这我知道。”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p>
“越是到分权的时候,郝一莲装了多年的模样,就要露出真面目了?”</p>
“有钱能使鬼推磨。”荣芳给老夫人揉着肩背,一边道:“况且咱们,还有御赐的杏林春招牌。”</p>
说起御赐招牌,老夫人脸上的严肃总算是去了些,但还是忧心:“真正让我诧异的是那丫头,她敢赌,就说明她有把握。”</p>
“若不是故意藏拙,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一切只怕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要是她进门抱着别的目的……”</p>
“要不要找机会,将大少夫人休了赶出去?”荣芳接过话,道。</p>
老夫人眉心微皱,却是道:“暂时不用,她的八字和慎儿相合,没准真的能助慎儿一臂之力。”</p>
荣芳仔细的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您是想借着大少夫人的手,去对付二夫人?”</p>
老夫人轻轻点头:“从前不知道郝一莲的真面目,等察觉她已经收买不少人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方便做这个恶人。”</p>
“况且她到底是易谨和易婷婷的生母,能不闹得难堪最好。”</p>
荣芳点点头,忽而想起一事,眉目间的忧色渐浓:“老夫人,说起二少爷和大小姐。”</p>
“您当真不考虑他们,非要等着大少爷醒来,将杏林春交给大少爷,即便是大少爷如今……病入膏肓?”</p>
老夫人的手,在龙头拐杖上来回摩挲着,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p>
那手杖是老太爷易连觉生前用的。</p>
好一会,老夫人才张口:“连觉临终前嘱咐,这是易家欠下的债,就当是给后人赎罪积德。”</p>
“再说易谨如今在皇城,将来定是要考功名,易家这医药生意,总要有信得过的人。”</p>
“慎儿是有福之人,只要能醒来,我交给他,也算是没辜负连觉的嘱托。”</p>
“可……”荣芳声音更低了些:“大少爷毕竟……”</p>
“住嘴。”老夫人手陡然紧握,语气森然,眼中的寒光丝丝发凉:“有些事早就随着老太爷一道埋藏。”</p>
“再被挖掘出来,整个易府都要遭殃,今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p>
“今后再让我听到半个字,即便是你,我也不会留情。”</p>
荣芳心里一颤,赶紧应声:“谨遵老夫人教诲。”</p>
老夫人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去叫那个孩子来吧,今儿杨大夫神色间瞧着不对劲,没准她说的有几分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