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在22岁生日时被沈怀川赶去国外的。

 那一天，沈怀川发现了我的日记本。

 小时候，我爸妈在乘坐游轮时出了事，再也没回来，沈怀川也理所当然地接管了我。

 我跟他的关系一直很和谐。

 直到成年的时候，我发现，我不只是把沈怀川当小叔。

 我喜欢他。

 但我也很清楚，我跟沈怀川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我把自己的全部心事都写进了日记里。

 要是沈怀川没有看到我的日记的话，我大概还可以假装，我对他的感情只是侄女对小叔的感情。

 可沈怀川看到了。

 他撕烂了我的日记本，问我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想法。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小叔！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只能做亲人！”

 往日绅士文雅的沈怀川不再温柔，对着我大吼了起来，眼底满是厌恶。

 当时的我想要解释，却又什么都解释不出来，最终只能不停弯腰道歉，说我错了，说我不该喜欢上他。

 但沈怀川没有消气。

 第二天，他就替我辞掉了原本找好的工作，打着出国进修的旗号，把我送去了国外一个偏僻的大学里。

 为了防止我跟外界接触，沈怀川还找了保镖看守我。

 一开始，我不懂沈怀川为什么这样对我。

 直到在我出国的第一个月，沈怀川结婚的消息上了热搜。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

 沈怀川结婚的视频，被我反复看了好几遍。

 视频里，在看向程明月时，沈怀川的目光温柔而眷恋。

 他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看我。

 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沈怀川把我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不过是出于同情和责任而已。

 他的爱人，只有程明月一个。

 “江小姐，上车吧。”

 助理的声音让我回过了神。

 我点了点头，抱着睡着的岁岁上了车。

 在看到岁岁时，助理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惊讶：“江小姐，这是……”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怕我跟助理聊天打扰岁岁睡觉。

 坐到后座的时候，我才轻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是我的女儿。”

 助理点了点头，噤了声。

 等他把车开到目的地时，我愣了下。

 这个酒店，是沈怀川跟程明月结婚的那个。

 结婚五年，他每年都举办结婚纪念日，也亲手为程明月挑选礼物。

 我想，沈怀川是真的很呵护程明月。

 前几年，他不允许我踏入他们的世界里，今年接我回国，也只是想让我见证他们的幸福。

 我有些麻木地下了车，就看到了站在街边的程明月笑着向我走来。

 不同于面容沧桑衣着简朴的我，程明月戴着贵重的首饰，还喷了香水，看起来被沈怀川照顾得很好。

 程明月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下。

 我知道，她这是看到了我怀里的岁岁。

 果不其然，来到我身边时，程明月的表情很是惊讶：“阿语，你怎么在国外偷偷生了个孩子，也不告诉小婶？我都跟你小叔结婚多久了，你还把我当外人。”

 我还没说话，程明月就不由分说地从我怀里抱起了岁岁。

 岁岁被吵醒，立刻哭了起来，挣扎着不要程明月抱。

 我又从程明月手里接过岁岁，哄了她一阵。

 其实，程明月是知道我暗恋过沈怀川的。

 这次回国，我不想跟程明月有太多牵扯。

 但程明月还是固执地要抱岁岁。

 我和程明月来到酒店包厢时，岁岁还在哭着要我抱。

 程明月勉强一笑，又把岁岁塞回了我手里：“你小叔知道生孩子不容易。这几年里，我们一直没想过要小孩。见到你居然生了个女儿，我太激动了。”

 包厢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我不习惯跟人打交道，就挑了个角落的位置，而程明月顺势坐到了我的身边。

 她还热络地挽着我的胳膊，跟其他人介绍着我和岁岁。

 旁人看向我的目光带着肉眼可见的揶揄和打探。

 我受不了这里古怪的气氛，提出想去洗手间。

 在洗了把脸回来时，我听到了程明月的声音。

 有人问程明月，为什么要把我这个晦气的东西领进来。

 “什么晦气的东西，江语是阿川的妹妹。虽然以前走了弯路勾引阿川，但现在都生了孩子了，肯定不会再犯错了。”

 听程明月这么说，我只是安静地站在包厢门口。

 是啊。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勾引小叔的疯子，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岁岁不安地拽着我的衣服，我安抚了她一下，还是进了包厢。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厢里的人忽然都站起了身。

 “沈总来了！”

 “沈总好啊！”

 一群人簇拥了上去，而我没动，只是坐在座位上。

 良久后，我才抬起头，看向了沈怀川。

 他好像瘦了点。

 沈怀川穿着一身西服，程明月靠在他身上，对视时，两人的眼里满是笑意。

 沈怀川被人团团围着，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这么多年里，该被众星捧月的他还是被众星捧月着，过的不好的人，只有我一个。

 突然间，程明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吟吟地推了下沈怀川：“阿川，江语也在这儿，你们叔侄这么多年没见，好好叙叙旧嘛，江语还带了个惊喜回来呢！”

 听到“惊喜”二字时，沈怀川依旧无动于衷，而是先扶着程明月坐下，又给她点了杯红枣银耳羹，才抬起眼，将视线挪到我这边。

 岁岁惊恐地缩成一团，看起来很防备。

 沈怀川显然也看到了岁岁，猛然睁大了眼睛。

 “江语，这是什么？”

 他在问岁岁。

 我没跟他们说过岁岁，所以，在看到我带着岁岁时，他们的表情都如出一辙，要么惊讶，要么在看好戏。

 程明月替我开了口：“阿川，这是江语的女儿，多可爱，跟江语长得一模一样呢，看起来也有好几岁了。”

 沈怀川的目光落在岁岁的身上，又落到了我的身上，打量了我半晌。

 就在我以为，沈怀川不会再理我时，他却声音嘶哑地指向了岁岁：“在国外的这几年……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我抬起了头，直视着沈怀川，嗯了一声。

 “早结婚了。不好意思，没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