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报仇</p>姜禾禾眼睁睁看着姐姐倒下。</p>
她看不见姐姐的表情，却能猜到姐姐一定满心的不可置信和伤心绝望。</p>
姜禾禾整个人都僵住了。</p>
神魂出窍、动弹不得。</p>
继母捂住她的眼。</p>
“安佑丞就在那边树下，你爹爹去找他救你们姐妹俩，他答应下来却找不着你，又过来找你姐姐，可惜晚了一步。跟着他走，去京城找你姨母，自个儿活下去。”</p>
说完狠狠推开姜禾禾。</p>
一个人毅然决然跳出去，冲着周秀才跑去：“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跟你拼了！！”</p>
数把刀砍到继母的身上。</p>
姜禾禾张开嘴想尖叫，斜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狠狠敲到她后脖颈上。</p>
待她再次醒来。</p>
人已经在去京城的马车上。</p>
驾车的是安佑丞。</p>
“停车！”</p>
姜禾禾紧绷着身子，沙哑着声音大叫：“停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我姐姐！！”</p>
“都死光了。”</p>
外头传来安佑丞的声音，再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沉稳的好似一口沉钟。</p>
“蔚镇的人统统都死光了。”</p>
“不，我姐姐还活着，我要回去救她。”</p>
姜禾禾声音发颤，她固执的不肯听‘死’这个字，眼眶发涨发痛：</p>
“我姐姐是你未婚妻子，你怎么能说她死了？你不敢回去我一个人回去。”</p>
“吁！”</p>
马车急停。</p>
安佑丞伸手进来，一把拉住姜禾禾拖出去扔到地上，又抓住她削瘦的肩膀提拉起来。</p>
他唇角下抿，冷着脸贴近。</p>
整个人犹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p>
“你既认我这个姐夫，那便给我听好。你姐姐和你爹，你继母和她儿子，都死了。我答应了你爹，要把你送到京城。”</p>
“我安佑丞应下来的事，便是断手断脚也要做到，你给我乖乖的，别没了我的名声。”</p>
“你若乖乖的，便能安安稳稳进京，你若不乖，我便打断了你的腿，一样能带进京。”</p>
他眼神麻木，毫无波动。</p>
但姜禾禾知道，他是认真的。</p>
她别过脸，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整个人陷入悲恸的深渊中，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绝望和哀恸让她几乎喘不过气。</p>
一只大掌扣住她后脑勺。</p>
她被狠狠摁进安佑丞怀里。</p>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p>
“想哭便哭吧。”</p>
姜禾禾再也忍不住，揪住安佑丞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捶打他结识的胸膛。</p>
她悲恸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一切都是梦是不是？！”</p>
“只有孩子才会奢望一切是梦，你不是孩子了，蔚镇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了，我们更不能做梦。”</p>
安佑丞声音低沉。</p>
似是蕴藏着山雨欲来的风暴。</p>
“你爹告诉我，那些人不是山匪，他听到周秀才说什么京城的人，我一定会找到周秀才，弄清楚所有真相。”</p>
周秀才。</p>
姜禾禾渐渐止住泣声。</p>
她记得爹曾说过，周秀才这人不堪托付，但那时她和姐姐都不信。</p>
“我也要去找他，我要亲手杀了他，为父亲和姐姐，为……母亲和弟弟，还有蔚镇的人报仇！”</p>
姜禾禾抬起头。</p>
她红肿的眼睛燃起火光，之前麻木的死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烧不尽的恨。</p>
“那是我的事，我找到他后会告诉你的，你现在要去京城休养生息。”</p>
安佑丞推开姜禾禾，扔给她一个帕子：“擦擦吧，丑的很。”</p>
姜禾禾攥住帕子问他：“安佑丞，咱们一定会替蔚镇讨个公道的是不是？”</p>
“会的。”</p>
“好，我信你，我等你。”</p>
……</p>
十日后。</p>
京城。</p>
吏部侍郎府。</p>
姜禾禾在偏厅见到了管事的。</p>
管事的鼻孔朝天，上下打量姜禾禾：“你就是方姨娘的外甥女儿？”</p>
姜禾禾垂眸，淡淡道：“是。”</p>
安佑丞望了她一眼。</p>
他还记得，前一阵她是活蹦乱跳的，像个小麻雀一样，经历灭镇的事后，她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p>
“你又是谁啊？”</p>
管事的转头问安佑丞。</p>
安佑丞拱了拱手：“我受命送她进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人送到了便没我的事了。”</p>
说着把包裹和一个锦囊递给姜禾禾。</p>
“这是你爹留给你的，我并没有打开看过，往后照顾好你自己，就此别过。”</p>
话落转身就走。</p>
毫无留恋。</p>
姜禾禾麻木的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p>
又收回了眼睛不再看。</p>
“如今外头世道乱的很呐，便是我们府家大业大，那也接济不了这么多的亲戚不是？今儿这个姨娘的亲戚来了，明儿又是那个姨娘的亲戚来了。倒光伺候这些亲戚了。”</p>
管事的嗤笑一声，毫不避讳姜禾禾：“你等着吧，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你姨母了。”</p>
说完转身就走了。</p>
连口茶都没叫人上。</p>
这些姜禾禾都不在意，她眼观鼻鼻观心坐着，整个人老僧入定一般，连动都不动一下。</p>
“禾禾！”</p>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头一道清脆女声夹着哭腔传来，随即便是个妇人冲进来。</p>
她眉目好看，却染着积年的风霜。</p>
脸上的皱纹是不符合年龄的。</p>
她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悲恸哀切的看着姜禾禾。</p>
姜禾禾抬头冲她一笑：“姨母，我来投奔你来了。”</p>
方姨娘捂着嘴恸哭，几步上前揽住姜禾禾，颤声安慰：“好了好了，姨母在这儿，禾禾你不要怕，啊，以后一切都有姨母呢，咱们娘俩相依为命。”</p>
“你母亲和姐姐在天上看着咱们呢，你想哭便哭吧，姨母在呢，好孩子。”</p>
姜禾禾没哭。</p>
她眼睛又干又疼。</p>
“姨母，我不想哭，真的没事的，我已经走出来了。”</p>
哭有什么用呢？</p>
再哭。</p>
那些人也活不过来了。</p>
她能做的，就是找到周秀才，还有周秀才嘴里的‘京城那些人’，然后杀了他们。</p>
方姨娘赶忙擦擦泪，安抚道：“走出来便好，以后就安心在姨母这儿住。”</p>
说着拉着姜禾禾起身。</p>
“走，姨母去带你见夫人，求她让你留下来。你放心，姨母受宠，在夫人那儿还是有体面的，一说准成！”</p>
姜禾禾被她拉着，乖顺的去了正院儿。</p>
她觉得姨母撒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