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赢野的话瞬间让扶苏和淳于越脸色黑了起来，而周围的大臣们则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p>

    虽然不知道今儿太孙殿下为什么这么疯，但....</p>

    朝堂上能看的戏可不多见，尤其是这儒家以及长公子殿下的好戏，就更不常见了。</p>

    李斯悄默默的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大殿的柱子上，他的旁边坐着的就是死对头冯去疾、王绾，再往旁边去就是王翦了。</p>

    平日里王翦一直都是闭目养神的，今天也是睁开了眼看着这一幕。</p>

    而赢野则是大咧咧的站在那里。</p>

    “怎么，你们两位还有什么意见？”</p>

    他调转矛头看着自己老爹，做出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但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没有一点正行：“且先说您嘞。”</p>

    “我刚说的言传身教，这一点您应该否认不了吧？”</p>

    “怎么就许您平日里顶撞大父，还不许大父生气，只要大父一生气，你就巴巴的搁那说什么“此非明君所为”，“陛下听不进去忠言否？”，咋的我这跟你学一次，你就红着脸了啊。”</p>

    “只许郡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你扶苏大公子顶撞皇帝，不许我赢野小公子顶撞长公子啊？”</p>

    他阴阳怪气的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说道：“父亲啊——”</p>

    赢野拉长了调子，显得怪里怪气：“您听不进去忠言否？”</p>

    扶苏被这个逆子气的脑门子嗡嗡发疼，但整个人却变得愈发的清醒了起来，今时今日赢野的模样比起来他往昔除了多了点阴阳怪气外，还有哪里有什么一点的不同？</p>

    他回过头，看着坐在那里的嬴政，第一次有些后悔。</p>

    自己真的错了么.....</p>

    而在扶苏开始反思的时候，淳于越却已经重振旗鼓了。</p>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继续让扶苏这样想下去，一旦扶苏改变了自己的“思想”，调转枪头和始皇帝一致对外的话.....</p>

    那始皇帝的屠刀第一个要挥向的就是自己！</p>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心中的那口闷气，看着面前的赢野开口道：“方才殿下口出秽语，将某以及长公子殿下所坚持的逐渐贬的一文不值。”</p>

    “那么，在下倒是想要听一听殿下的高见了。”</p>

    淳于越做出了一副要与赢野辩论的架势，往昔的皇长孙沉默寡言，也是一个闷葫芦，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说这些话，但....这改变不了皇长孙不学无术的事实。</p>

    一旦他将皇长孙辩驳倒，那么之前的一切自然也就成了过眼烟云。</p>

    赢野斜了一眼淳于越：“高见？”</p>

    “高见倒是没有，不过一点点拙见倒是有的，既然淳于博士可怜巴巴的请教了，那本公子便与你说上一说。”</p>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在指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顽童”一样。</p>

    淳于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憋了一口气，看着赢野问道：“今日皇长孙殿下突然发难，想必是对今日之事多有不赞同了。”</p>

    “那便从今日的事情说起吧。”</p>

    “长公子殿下劝诫陛下，说是不能多造杀孽要试以仁政，这一点难道有什么错漏么？”</p>

    “圣贤曾言，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p>

    “此话出自大贤孟子之口，讲述的道理也是通俗易通。”</p>

    “皇长孙对此有何高见？”</p>

    听了淳于越的发问，坐在前方的嬴政也是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体，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p>

    平日里赢野不显山不露水，他也不知道赢野的水平。</p>

    但方才赢野所说的话，却是完全触动了他的内心。</p>

    他心里不由得想到：“罢了，若是这小子辩驳失利，我便拉他一把又能如何？”</p>

    思及至此，嬴政下意识的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夏无且”。</p>

    大秦此时还未曾衍生出后世的那些制度，皇帝身旁站着的除了侍奉的宦官、士卒之外，还有最信任的人，不拘束是什么身份。</p>

    自当年荆轲刺秦，夏无且救驾了之后，他就一直颇得皇帝信任。</p>

    此时见到嬴政的眼神，也一瞬间明白了嬴政的意思，当即随时准备着。</p>

    只要皇长孙落入下风，他即刻惊呼一声“陛下您怎么了？”</p>

    然后顺理成章的阻止这场辩驳继续。</p>

    毕竟....皇帝都出问题了，你们还辩驳个锤子呢？</p>

    此时，场下看热闹的人眼神纷纷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赢野，而赢野却也不怯场，只是不屑的笑了一声。</p>

    “第一，孟子说的没什么错。”</p>

    此话一出，淳于越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像是奸计得逞，而嬴政则是有些担忧了，随时准备“演戏”。</p>

    可赢野的下一句话，却让淳于越脸上的笑容陷入了僵硬。</p>

    “但你们这群没本事的后人理解的有错。”</p>

    赢野看着淳于越一字一句的问道：“孟子所说的“民”乃是普通的黔首，而非是你口中的那些儒生，也并非是父亲所阻止杀害的那群儒生。”</p>

    “大父杀了那些儒生方士，怎么就是没有施以仁政呢？”</p>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多作奸犯科、触犯律法的人，难道依照秦律处罚都是有问题的？”</p>

    “淳于先生这是显然的偷换概念。”</p>

    “那些儒生方士之所以被杀，不是因为大父不施以仁政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们自己违背了秦律的缘故。”</p>

    “难道儒家先贤讲述的道理是，不必处罚触犯法律的人么？”</p>

    “这可真是恕本公子无知了，从未听过这样的道理。”</p>

    他装作迷惑的样子，看着一旁看热闹的李斯说道：“李廷尉，你是大儒荀子的弟子，也算是半个儒家门生了。”</p>

    “儒家有先贤说，处罚律法的人不能够处理的么？”</p>

    李斯倒也没有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了，但此时倒也是热的出面解释，毕竟他和儒家这群人向来是势不两立的。</p>

    “回禀皇长孙殿下，李某倒也从未听过这样的先贤之语。”</p>

    他好奇的看着淳于越：“不知淳于博士是从何处看来的言论？大抵上是孤本吧，不知可否能让李某瞧一瞧那孤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