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秋后算账（三）

“啊！”只听，安乐宫传出一声哀鸣，老太太气得吐血。众侍从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血，费力地指了指门外，示意要见孙子。

“奴才明白，现在就去恭请圣驾！”郭覆心中一惊，跪在床前说道。

然而，皇上不予理会，以“国事繁忙”为由拒绝召见。太后得知，便赶至政事殿规劝，希望他顾及孝道，以免授人以柄。

“母后恕罪！朕实在不能从命！”皇上意志坚决，一边理政，一边表明态度：“寇氏一族，咎由自取！难道还要朕向她请罪吗？”

“可她不是外人，是你的亲祖母啊！”太后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皱纹。

“亲祖母？”皇上放下毛笔，眉头紧锁地走下台阶：“母后莫非忘了？她是如何打压您的？又是如何欺凌朕的？从小到大，她一直盛气凌人，心里只有外戚，几时有过我们？”

“无论如何，她与你血浓于水啊！”望着儿子的冷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尽全力苦劝：“明早，寇氏兄弟就要自缢，寇氏全家都要流放！你已经达到目的，收回皇权了。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呢？去请个安，就这么为难吗？”

“启禀陛下，戚大人求见！”话音刚落，恰逢高哲来报。皇上心知肚明，一定是郭元爽的案子，便恭送母后回宫。

“你是九五之尊，自己斟酌吧！”太后失望地摇着头，背对着儿子教训道：“毕竟，她是你的亲祖母！”说罢，疾步离去。

“参见太后！”殿外，戚征向妹妹行礼。但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摆驾而去。

太皇太后的病，已无回天之力。雪雁陪同太后，守在那里许久。老太太迷迷糊糊，不是双手乱抓，就是大声哭叫，着实鸡犬不宁。

就在雪雁表演孝道，暗自高兴的时候，郭元爽的结局已经注定：与寇冲兄弟一并自缢！家人流放漠北！废立中宫之后，皇上终于体会到权力的好处。

望着先帝的遗像，太后的心一下子空了。历经宫廷风雨，母仪天下三十余载。尽管遭受过排挤，但由于丈夫的信赖，儿子的孝敬与争气，她熬了过来，只有防人之心，从无害人之心。回想丈夫行将就木，竟然谋杀舅舅；儿子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六亲不认，她不禁心寒如冰。

“为什么？为什么？”只见，她微闭双眼，默默地念经，双手颤抖得厉害。

次日清早，大理寺押侯所，三个权臣一命呜呼。家人则要等上一个月，才能踏上流放的漫漫长路。当然，消息很快传入宫中。

义霞仿佛苏醒一般，悲痛而敏感地拉着翔儿，二人瞒着祖母，悄悄跑到安乐宫诉苦。老太太痛不欲生，含泪写下几个字：速去冷宫，劝母珍重，来日方长！刚放下笔，便剧烈地咳嗽，手绢上血迹斑斑。

郭覆见事不妙，假意帮她藏起手书，并密报雪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