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余昕拿起了奖章。

    攥在手里，她才知是那样的沉，沉到她的心里。

    又是那样的轻，轻得她一只手也能拿起。

    陈局又谆谆嘱咐她。

    “7月15号，我们会举行不公开的葬礼，为了保护你，我们不能在你父亲的墓碑上刻他的名字，希望你能理解。”

    余昕自然懂，因此她只是再次诚恳地道了声谢，又向陈局鞠躬。

    “我理解，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不远万里，将余父带回她身边。

    余昕带着遗物回到家，妥善安置好，才打开手机买了7月13号的火车票。

    从北京到云南，足足35小时的火车，她要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那一天，也是她离开庇佑了自己十年的方家的日子。

    ……

    之后的几天，余昕每日早起去图书馆查阅和警察有关的书籍。

    不再像从前那样黏着方夜霖，反而读书的劲更足了。

    这天，大院的同学在微信说，要提前去各个大学“踩踩点”。

    余昕很是心动，拿了一沓警校资料，便出门和他们汇合。

    没成想在门口撞上了方夜霖。

    方夜霖好几天没见到她，乍一下见了，却见她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便情不自禁皱起了眉：“你要去哪？”

    余昕脚步一顿。

    下一秒，门口响起男同学嘹亮的嗓门。

    “余昕！快点！”

    余昕诶了一声，回头便对上方夜霖不知何时已经冷下去的眼。

    她本来高兴的情绪也不自觉拘谨起来：“我出去逛一下，马上回来。”

    方夜霖却严肃教训道：“就算高中毕业了，那也得先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几个字他说得特别重。

    余昕怔了一下，脸色骤然发白。

    她知道方夜霖这是在敲打自己。

    她告白那天，不仅撞破方夜霖和苏茉接吻，她对方夜霖的暗恋也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暴露。

    也许从那以后，在方夜霖眼里她就像个见人就想谈恋爱的‘恋爱脑’了吧……

    余昕抱紧手里的资料，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就在方夜霖目光即将落在那资料上时，苏茉一下从他卧室里冒出来，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啰嗦？”

    一句话，余昕便见方夜霖面上的严肃溶解为无奈，上前牵起苏茉的手：“还嫌我啰嗦了？你这个小管家婆。”

    他们就这样在她面前，无比自然地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余昕苦涩一笑，转身走了。

    好在之后的大学“踩点”之旅很是新鲜，她刻意把方夜霖忘在脑后，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时间很快，来到6月25号。

    这天，是全国高考出成绩的日子，方家一家人都聚在客厅。

    唯独方夜霖不在。

    方母给他打去电话：“夜霖，今天是昕昕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你怎么还没到家？”

    方夜霖淡然的声音顺着手机外放，响在余昕耳边：“妈，今天是我和苏茉的一百天纪念日，我就不回来了。”

    方父‘嘿’了一声：“这可是你妹妹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方夜霖冷淡地嗯了一声，无所谓般开口：“成绩就在那里，我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方母拿着手机，不满抱怨：“这家伙，有了媳妇忘了娘，连妹妹都不要了。”

    余昕这才回过神来，劝道：“哥哥说得对，成绩就在这里，他在不在没什么区别的……”

    她声音越说越轻。

    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毕竟，她今后的人生，也不会再有方夜霖的参与。

    她要习惯他的缺席，就从这一次开始也不迟。

    余昕回过神来，将情绪压下。

    笑着说：“叔叔阿姨，我们查成绩吧。”

    因为大量人同一时间涌入网站，她输完账号和密码后，网站还刷新了好长时间。

    终于。

    网站加载完毕，成绩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652。

    余昕难掩激动的笑了。

    这个成绩上中国人民警察大学，足够了！

    随着心脏稳稳落地，方父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看来咱们家要出第四个军人了。”

    余昕却沉默了。

    半响，她抬眼看向方父，轻柔而坚定的开口：“叔叔，我准备考中国人民警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