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稳操胜券

!这可真是有点冤枉人啊!”

朱瑞这么一说,人们的气消了大半。不过,消气归消气,意见并不少提。多少年来,朱瑞一向是鼓励人们给他提意见的,同志们也一向是敢于给他提意见的。

方才,人们全不吱声,是因为都在气头子上。经朱瑞这么一说,人们的气一消,这个一榔头,那个一棒子,意见全上来了。可是,朱瑞一看提意见的人们来劲儿了,就找了个不被人意的地方坐下来,悄悄地听着,思索着。当提意见人的视线偶尔向他射来时,他就微徽一笑,点点头,意思是:说下去,说下去嘛!

那些提意见的人,谁也不讲究方式,不留面子,丁是丁,卯是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人们这些意见,其说法虽不尽相同,意思都差不离,就是说这一仗该打,撤退,失掉战机……

在人们发言的过程中,朱瑞静静地坐在一旁,悄悄地听着,一言不插。只是每当人们的发言断了溜儿的时候,他这才从嘴里掏出烟叶,笑吟吟地向会场扫视一眼,然后插上个一言半句的,“怎么断弦啦?续上续上。你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好了,慢慢说!”

有时他还点将:“哎老刘呀,该你说啦!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平时就你话多,说呀!”

要不他就将军:“李同志,你刚才没说完嘛!接着说啊?我还没有听出个头绪来呐!”

“同志们,你们批评指正的好呀!”直到人们都说完了,这位八路军高级干部这才挂着满脸笑意,望着大家问道,“怎么啦?大家的气都出完啦?”

大家想说的都说,也就没谁再吱声了。

“同志们!”朱瑞吸了口烟,带着总结的语气说,“今天咱开的是个‘出气会’,是个不拘形式的‘出气会’。这个‘出气会’开得挺好。所以说它挺好,主要是好在同志们能够严厉地批评自己的领导人。作为一个中国共产党员,不怕无人尊敬,就怕无人批评。因此说,今天同志们批评了我,不管批得对,还是是不是全对,我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英雄的八路军的官兵们,还是默默无言地相互对看着。

“英雄所见略同!”朱书记缓了口气,将语调一变,又说,“再说今天的撤退,同志们的表现也很好。它好在:你们能在想不通的情况下,执行了指挥员的命令。有句俗语道:‘只要桨花齐,不怕浪花急。’我所以高兴,还因为,我们这些同志,既敢于根据自己的认识批评领导人,又能听从指挥员的命令。”

“这……”八路军的官兵说不出话来。

“大家看好!”朱瑞书记看到这里伸出两个指头,“我们有了这两条,就一定能够打胜仗!”

朱瑞书记一字一板地说完这句话,又去卷烟了。显然,朱书记是有意给人们留出一段思索的时间。这时,人们有的在忽闪着大眼思考着什么,有的在交头接耳悄悄议论,还有的向朱瑞提出问题说:“首长,你说说当时为什么要撤退呢?”

“好吧!”朱瑞点着烟,抽了一口,自问自答地说,“今天这场在被‘扫荡’中的伏击战,我所以突然决定马上撤退,当时是这么想的:我们再也不能中了敌人的阴谋诡计!这想法对头不对头哩?现在看来,那个撤退得算撤对了!”

对了?根据什么说对了?人们心里都感到迷惑不解。

朱瑞望一下同志们的神色,并没顺着听者的心理说下去,而是又从另一个角度说:“至于你们,想打仗,当然是对的;想为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同志和山东军区副政委黎玉等同志报仇雪恨,也是对的。”

“书记同志,那你为什么不让咱们打呀?”一同志道。

“军人嘛,应当经常保持这样一种情绪——就是想打仗的情绪。可是,别忘了,咱们是在被敌人‘扫荡’之中呀!反‘扫荡’嘛,得躲藏在一个有利地点再打……”

朱瑞讲着讲着,突然收住了话头。然后,他顺着槐树的一个空隙向西北地区一指,又说:“同志们!你们看——”

一双双的眼睛,顺着朱瑞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他们方才埋伏的地方,周边出现了许多汹点儿。那黑点影影绰绰,好象在动。

“我得好好地看看。”有人说,“咦!那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有人说,“是狗东西——敌人嘛!”

“请看仔细一点。”还有的说,“你看不见?那不,包围圈儿都拉起来了!”

经人们一点划,又一细看,全看清了——那一大溜鬼子和伪军们,好象一条盘起来的毒蛇似的,拉起了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儿,正从四面八方,向山东军区刚才埋伏的地点收拢着,收拢着。如同大团的蚂蚱向食品扑去一样,不顾生死地向前冲着。

在八路军官兵的视线里,那包围圈儿越来越小了。

不一会子,敌人开始往那个小山沟里扔*了。一团团浓重的黑烟冲天而起,一声声爆炸阵阵传来。刘海涛看了一阵,气恨地说:“鬼子真刁。这是谁教他们的战术,不会是把我们八路军的战术给偷偷摸摸地学去了吧,看来他早就断定我们要在那儿设埋伏了!”

“经过这么年有实战,敌人还真的学精了!”八路军山东军区副政委黎玉:“他摆长蛇阵,是一箭双雕——一是骗咱,叫咱别撤;二是让咱先跟伪军拼,鬼子坐收渔利——”

抗大一分校长说:“他们在蛟龙停下,就是故意给咱留个设埋伏的时间哩!……”

“还是我们的朱书记看得清呀!”黎玉:“朱书记,你讲讲是怎么发现敌人的阴谋的?”

众人一声:“对。请我们的好首长讲讲!”

“我还讲啥?我当时想到的,你们方才不是都讲了吗?”朱瑞说笑呵呵地向着敌人乱打一通的阵地说,“我只是有这么个看法——敌人,确实是搬起石头自己脚的蠢人。”

“可不是!哈哈……”众笑。

“可是,我们的战斗计划,又不能建筑在敌人是蠢人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我们在确定一次战斗是打还是不打的时候,在确定如何打法的时候,要把敌人看作是披着虎皮的狐狸,它既吓人,又狡猾;我们山东军区没有按照老罗的意见,在滨海地区不动,而吃了大亏。我们没有必要再吃一次同样的亏,如那么样的话,我们就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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