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啊！”</p>轰隆——</p>
雷暴的轰鸣，都遮不住小巷的惨叫。</p>
断骨的痛冲击着大脑，方岁宁惨叫着疼晕了过去。</p>
……</p>
浑浑噩噩间，方岁宁好像掉入了黑暗的荆棘林，她越挣扎越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惚听见一阵哭声——</p>
“医生，我女儿已经昏迷七天了，什么时候能醒来？这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这可怎么办啊？”</p>
“你女儿大脑没受什么伤，快醒来了。”</p>
“但她的右手全部断裂，已经废了……今年的高考几乎无缘，等她醒来，你好好安慰她吧。”</p>
无缘高考？</p>
不——</p>
方岁宁猛然惊醒！</p>
一睁眼便对上了母亲哭红的双眸。</p>
“宁宁，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方母颤抖抱着人，压抑着哽咽。</p>
“妈……”</p>
方岁宁惊恐望着自己软趴趴的右手：“我的手真的废了吗？我真的不能参加高考了吗？”</p>
“不会的不会的，宁宁你别多想，妈妈……会带你去更好的医院，妈妈一定能治好你……”</p>
方母紧紧抱着人，语调很急，迫切希望方岁宁相信。</p>
可越是这样，方岁宁越明白，自己刚刚听到的都是真的。</p>
她的右手废了。</p>
死死睁眼看着天花板，忍着眼泪，她张了张嘴，用尽了一切力气，才勉强说出平静的一句。</p>
“我知道了，妈，我相信你……我有点饿了，想喝你炖的排骨汤，可以吗？”</p>
“好，妈马上回去给你做。”</p>
“嗯，谢谢妈。”</p>
待方母离去，方岁宁的泪才落下。</p>
她抹了把泪，咬唇右手试着用力，可哪怕她用力到汗水滚落，耳鸣阵阵，也没让右手动弹半点！</p>
她再也拿不起笔了……</p>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她含泪抬头看去，却见季临牵着秦萌萌走入。</p>
见到秦萌萌，胸腔的怒火刹那迸发，恨到了极致，她的唇瓣颤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季临看了一眼方岁宁软趴趴的右手，眼底闪过悲悯：“萌萌听说你受伤了，特地让我带着来看你。”</p>
话落，秦萌萌好像被吓到，她一改之前的嚣张，贴着季临哭哭啼啼。</p>
“对不起啊方岁宁，我不是故意没报警的，我实在太怕了，跑出去不久就摔晕了，等我醒来，你已经送来了医院……”</p>
“不是故意？”</p>
方岁宁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哑着嗓子质问：“我们明明不熟，你却对混混说我是特地去帮你，你自己逃跑却反手把我推向他们！你安得是什么心？！”</p>
“我要报警！我要告你！”</p>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秦萌萌的痛点，她当即捂住耳朵，眼泪刷刷落下：“不要说了！不要……不要……”</p>
季临忙把秦萌萌护在身后，沉眼刺来：“岁宁，你不能报警。萌萌有抑郁症，报警会刺激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p>
方岁宁不可置信望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孩。</p>
指甲嵌进肉里，都无法遏制的全身颤抖：“那我呢？我活该受罪，就没资格给自己讨公道？”</p>
季临看向她眼里的破碎，神情又软了下来：“我知道方伯母供你读书不容易，秦家会负责你的医药费……”</p>
“谁稀罕他家的钱？”</p>
压抑的悲愤彻底爆发。</p>
方岁宁嘶吼着：“季临，我的手毁了，我的人生毁了，都是秦萌萌害得，像秦萌萌这种自私恶毒的人，就该受到制裁——”</p>
“够了！”</p>
季临冷下脸，忽得拽住失控的方岁宁，把她拉倒床上：“萌萌已经来道歉了，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p>
这一瞬，方岁宁听到了心碎的声音。</p>
她呆呆凝着谴责自己的男人，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p>
季临眸光暗了暗，松开手：“你冷静一下，我们不打扰你了。”</p>
说完，他带着秦萌萌离开。</p>
凝着他们的背影，方岁宁脱力倒在地上——</p>
手断了，她的前途毁了，季临也变了……</p>
她的世界好像都暗了。</p>
接下来三天，方岁宁都没有缓过来，只有母亲在的时候，才会打起精神笑一笑。</p>
这天傍晚，她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的时候，门被推开。</p>
扭头，就见季临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走了进来。</p>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p>
方岁宁眸光木然空洞，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眼睛好像在质问他。</p>
——你过来做什么？</p>
——你还想要怎样？</p>
季临呼吸一窒，移开目光不敢看她，放下东西问：“上次对不起，我说话太过了，你休养的还好吗？”</p>
方岁宁没答，依旧静静盯着他。</p>
季临被看得局促尴尬，可他还是说出此次目的：“岁宁，方伯母说她报警了，你能别供出萌萌吗？”</p>
话如利刃，狠狠扎进方岁宁的心脏。</p>
眸光瞬间起了水雾，她踉跄走向男孩，扯住他的衣袖泣血质问：“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p>
对视间，眼看他眼里有愧疚，他眼里还有疼惜。</p>
可几秒后，他却说：“我不是以季临的身份求你，而是以你喜欢的人身份求你。”</p>
“岁宁，别报警，就当为了这份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