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嬷嬷们回到储秀宫。回来的路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嬷嬷们带我们去看了行刑的现场。一个个曾经如花似玉的秀女，被棍棒打得不成人形。匍匐在地上的，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一滩又一滩的碎肉泥。鲜血浸透了土地，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不少秀女当场就吐了出来。我面色惨白，用帕子捂着口鼻，努力让自己不吐出来。路过几个侍卫时，隐约听到他们说：“…… 给各宫娘娘们都送去。”“对，剁得细碎些……”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到了储秀宫，高瘦嬷嬷望着失魂落魄的秀女们，神色自若：“诸位小主辛苦了，今日便不再安排礼仪课程，小主们可各自回房歇息了。” 我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房中，刚一进门，便怔住了。床边原本放着的绿裙，此时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顾锦熙换下来的蝶粉碎花裙。我登时脸色一白，方才的场面太过血腥恐怖，以至于我竟忘了这件事，顾锦熙正穿着我的绿裙！

 我连忙扭头朝外走去。方才受刑的秀女中，并没有顾锦熙，极有可能是她换完衣裳，发现人都走光了，自己匆匆忙追出去，结果在宫中迷路了，这才误了初选。若我现在找到她，说不定还能救她一命。来不及多想，我连忙追出去。然而，才刚跑到储秀宫门口，两柄闪着寒光的利刃，便挡住了我的去路。

 “复选结束前，所有秀女都不得离开储秀宫。小主，请回吧。” 侍卫冷冷地说道。

 我又是含泪请求，又是偷偷塞银锭子，然而，那两个侍卫自始至终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冰冷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由有些气馁：“好吧。那两位大哥可否告诉我，复选是在什么时候？” 侍卫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忽然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储秀宫外，只一眼，我便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这附近的侍卫，未免也太多了些，简直就像在看守死刑犯，生怕任何人逃离一般…… 我心头一沉，朝两人道了声谢，便匆匆忙忙回到了自己房间。

 ……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既然初选如此荒谬离奇，复选极有可能也暗藏杀机。说不定，选拔早已开始，杀机也早已布下。我闩紧房门，整个人团进被窝，蜷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