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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别为难她,她去之前不知道,是我要带她去长长见识的。”谈艺很霸气地把锅揽了过来。

    可目光一和谈稷对上又萎了,往后又退一步。

    谈稷嗤笑,认命地点了点头:“你下个月的零花钱没了,我会跟周姨说,谁也不准给你钱。真是饱暖思淫-欲,给我好好修身养性一个月。”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专制!”谈艺尖叫着叫嚣跺脚。

    可惜无济于事,很快就被张姨劝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其余人都走了,方霓孤军奋战,有种想哭的冲动。

    眼见谈稷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欲哭无泪,决定坦白从宽:“真的不是故意去的,到了那边艺艺才跟我说是按摩会所。”

    声音小到细弱蚊呐,她抿了下唇,悄悄抬眼看他,“真的!”

    谈稷似笑非笑的,没作回应。

    方霓绞了绞手指更加心虚,剥葱似的手下意识互相扒拉着。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主动认错:“下次不敢了。”

    声音软糯得不行,偷偷又抬眼看他。

    谈稷眼神逐渐和缓,倒也没一昧地指责她:“下不为例。”

    方霓望着他去往书房的背影,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

    谈稷似乎很忙,一回来就去了书房,方霓走到门口还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视频通话的声音。

    她想了想又折返回去了,免得进去打扰他工作。

    气象预报显示明日有雨,她想了想决定去一趟超市。

    [去一下超市,一会儿就回来,谈先生一会儿再见

    ^^]

    她给谈稷留了纸条。

    其实楼下就有会所和超市,但东西很有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小区用户定位的缘故,里面的东西都是进口的,非常贵,一个罐头要28,方霓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

    另一个较大型的商超在小区门口出去往东、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方霓到了后,随不大的人流进入,在一个个货架间穿行。

    明明也没买什么,但是逛了不到两个货架,推车里就满满当当了,推得相当吃力。

    “霓霓。”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好似一块石头径直投入湖里,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难以忽视的涟漪。

    方霓的脚步生生停在那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动弹,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推车冰冷生锈的把手。

    鼻息间好似还能闻到莫名的铁锈味,耳边原本还算喧闹的人声也有些淡了。

    这确实是不太好的回忆,哪怕已经走出来,她偶尔想起还是会感觉很难堪,忍不住陷入内耗。

    过了会儿,她才深吸口气回过头,跟他笑一下:“好巧。”

    宗政也礼貌地笑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闪动了一下。

    跟一年前比,她确实是变了很多。

    最直观的表现在穿衣打扮上,以前喜欢扎高马尾辫、穿搭也比较幼稚,现在感觉文艺知性了不少,头发剪短了发尾微蜷,衣着简约通勤,以奶茶色和米色为主,大方很多。

    也比以前更加美丽了,虽不到从容自若的程度,明显也舒展自信了很多。

    也就刚刚面对面那一刻她眼底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消弭了,她主动对他笑了一下。

    似乎已经完全从过去走出来了。

    宗政不知道要说什么,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两人以前在一起时也会吵架,热恋期的时候方霓最幼稚,特别粘人,他有时候也发火,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吵架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不耐烦,觉得她太烦人了,也懒得解释什么。

    有一次两人去看电影,她非要看一部爱情片,他陪她看到一半睡着了,她走出电影院门口时就不太开心,默默喝着一杯奶茶。

    两人莫名其妙吵了架,他把她丢在电影院门口负气走了。

    车刚开出电影院他又后悔了,车都没来及停好,心急火燎地折返回去寻她。

    一场电影正好结束,入口人来人往,穿梭而过的都是过客。

    他们说说笑笑,热情四溢,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颤动。

    可他再也没能在人海中找到她。

    ……

    选择骆晓辰无疑是对他日后的发展最有利的。

    作为当事人他最清楚了,过往那些人对自己也不过是表面客气,他在家中同辈中从来不是受重视的那个,可和骆晓辰结婚后,那帮人像是转了性子一样堪比变色龙,他说话的分量都提高了不知道几个度。

    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有些东西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得到,圈层壁垒、资源分配……有些东西已经固化在那边。

    他们这种生长在红旗大院脚下的子弟,外表光鲜亮丽,其实能选择的不多。

    他绝对不甘心成为一颗粉饰家族的弃子。

    他多想在那个从来看不起自己的父亲面前挺直腰板?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

    他的上位手段不算光彩,但确实翻了身,婚后很快跻身集团高层,那些原本处处跟他唱反调的所谓元老也不敢明着跟他作对。

    ……

    这种僵局才被打破。

    方霓循声望去,看到了推着推车的刘骏。

    不知怎么想起那日在会所时的情景,不打招呼不太礼貌,但确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交流的关系。

    她还犹豫着,宗政抬手为她介绍:“刘骏,我朋友,你以前见过的。”

    方霓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和宗政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已经非常遥远,不确定是远远见过还是打过照面,闻言只能尴尬地笑笑,模棱两可地附和上一句“是吗”。

    刘骏倒无别的表情,撇开了目光,好似不认识她一般,兀自将推车推到宗政身边,示意他自己推。

    “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走了。”方霓对他们笑笑,实在不想待在这儿。

    宗政也笑,温和道:“好。”

    目送她纤瘦的背影远去,宗政道:“你干嘛呢?”

    刘骏:“什么干嘛?”

    宗政这才正儿八经回头端详他,不太理解的表情:“别跟我装蒜,我问你,你针对她干嘛?”

    他向来是客气的,尤其对待圈里人,八面玲珑得很,从不轻易开罪,鲜少这么凌厉直白,那种较真的平静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刘骏惊讶多过于其他。

    他知道方霓对他来说重要,但没想到这么重要。

    后来的周晋鹏一条胳膊搭在宗政肩上,哈哈笑:“说你一根筋你是真的一根筋,分手了那也是跟过他的,他能不关心?你以后见着她还是客气点儿,咱们宗少不开心了。”

    宗政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这么一插科打诨,也没了追问的心情,推着推车一个人往前去了。

    周晋鹏这才收了笑,拨了根烟给刘骏。

    他没抽,只捏在指尖微微捻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宗政的背影。

    也没谢他这救场,心情还蛮沉重的。

    “早跟你说过,感情这种事儿说不清。你替人家出头,人家还嫌你多管闲事呢。方霓的事儿,你别管了,也别掺和。”周晋鹏扯一下嘴角,说。

    刘骏冷笑:“真上赶着找不自在。”

    早晚会知道的,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就那么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真是上赶着找不痛快,没准人还当他挑拨离间呢。

    不知道这位宗大少爷看到自己郑重其事介绍到圈里人尽皆知、当眼珠子宝贝的前女友现在被自己最好的兄弟给撬了,是个什么反应?

    “现在宗家和谈家是什么情况啊?”周晋鹏状似无意地问起。

    “不清楚,看吧。”刘骏皱眉,无意多说。

    忌讳着呢。

    周晋鹏瞥他紧绷的脸一眼,唇角有了一丝笑纹。

    第33章

    挂在了他身上

    递交了留学申请后,

    方霓有些后悔。

    斜阳里,她略有些惆怅地拄着下巴靠在窗台上,庭院里落英缤纷,

    早换了适合时令的花木。

    谈公子不但衣着考究,所居之地一年四季都要更换花木。

    他尤其喜欢红豆杉,听魏书白说,

    他儿时在南京住过的一处别馆栽满大株的极品红豆杉,

    称为“红豆山庄”。

    方霓觉得自己更喜欢常绿不掉叶子的花木,

    回头问谈稷。

    他将纸上的最后一笔添上,

    搁了钢笔,

    双手执着在手里端详了会儿。

    隔着宣纸,

    方霓看不到他的表情,

    皱眉:“你不喜欢吗?”

    “四季常绿未免过于单调,相比于常开不败,

    我更喜欢花开花谢。”

    方霓皱皱鼻子,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谈先生不相信常开不败?”

    “盛极而衰,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方霓诧异于他谈稷这种事情时的坦荡,

    回头看他。

    谈稷眉目舒朗,

    细究眼底,甚至有些看惯繁华的凉薄。

    她托着下颌认真问他:“你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公子哥儿,是不是早就厌倦了这一套?没准也想着去体验一下穷人的生活?”

    也是,

    从小到大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

    所以看什么都是那副表情,

    见惯不惯。

    带她出去吃饭,对那些珍馐美食毫无兴趣,

    吃两口就搁了,反倒乐衷于开看她胡吃海吃的表情。

    有时候还会故意用手机拍下来,

    气得她东西都不吃了,跳起来跟他争抢。

    面对这样带着明显攻击意味的问题,谈稷选择了无视。

    他垂眸继续看自己的资料,偶尔做一下笔记。

    “有这么忙吗?一个礼拜出差三四次,七天里有五天都有饭局。再这样下去,分手算了。”她扑过去,蛮横地从他宽大的掌心里抢走了笔。

    谈稷看过来,她还娴熟地转着笔,将笔插在了发鬓上。

    这动作她驾轻就熟,不是第一次了。

    谈稷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也不跟她讲道理,只是略略摊开手掌,招了招手。

    方霓不情不愿地将钢笔拔下来,递过去:“以势压人。”

    他并未生气,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欺负你,有问题?谁让你弱?”

    方霓张大的嘴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滑稽又可爱。

    谈稷随手拿了颗手边洗净的枣子塞入了她嘴里。

    方霓的眼睛睁得更大,艰难将枣子咀嚼下去,忿忿地瞪着他,见他低头继续工作了,又不好打扰,只能一个人蹲去旁边生闷气了。

    谈稷下午要去见香港那边来的采访团,拧眉接了个电话,淡着应了句就在方霓诧异的目光里捞了外套起身,要往外走。

    “要走了吗?”

    “嗯。”

    两人目光对上,她虽然没有说什么,表情微闪,明显有失落和委屈。

    后来垂下头继续啃一颗枣子,眼底噙着泪。

    谈稷原本要走的脚步顿住,心里好似被什么拉扯,一反常态地折返回来。

    他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如山岳般覆压下来,方霓才恍然回神,抬头朝他望去。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料到他会去而复返。

    “不好意思,最近集团人事变动频繁,各方面的关系都要协调,我也比较忙。这个礼拜六,我带你去攀岩吧。”谈稷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方霓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眸光忽闪,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过一会儿才像是断电的电器忽然恢复了供电,兴奋地跳起来,小姑娘张开双臂一跃而起,挂在了他身上。

    -

    两日后,天气晴朗,方霓一早就起来了。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反过来去催谈稷,发现他已经穿戴齐整,微微仰着头,站在落地窗前翻袖口。

    身姿高大笔挺,略宽松熨帖的白衬衣勾勒出修长劲挺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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