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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他父亲是谈稷爷爷的旧部,他更是从毕业那会儿就跟着谈稷的,无疑是谈稷的亲信,平日帮忙处理的都是要紧事,没这样的。

    其实陈泰对她的态度取决于谈稷的态度。

    若是别人这么问,他不会回,还会觉得那人没点儿自知之明。

    但滞留上海的这几天,陈泰亲眼看到谈稷耐心地带她出去玩,给她做幼稚到不行的职业规划,带她出席正式的社交场合……谈稷这样的人,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可能是陈泰看着彬彬有礼的缘故,加上之前也见过几次,方霓不是很害怕他:“他平时很忙吗?是不是经常出差啊?”

    “那倒也算不上,大约一个月几次吧,忙的时候一个礼拜两三次。”

    这人跟人精似的,无关紧要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一旦涉及敏感,他必定装聋作哑,偏偏面上还一派和煦如春风,能跟她打一下午太极,不好相与得很。

    方霓撇撇嘴,在心里下结论。

    有其主必有其仆,老狐狸。

    看他那天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变都没变,绝口不提之前替方璞和来接她的事儿。

    方璞和那日央请谈稷照顾她,他可是全程见证的,如今照顾到了床上,这位陈秘书也是一副平和温文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可见功力深着呢,非凡夫俗子。

    方霓本来还有点尴尬,但他态度自然,只字不提方璞和,渐渐的她也当没这事。

    第25章

    蹬鼻子上脸

    那个年,

    方霓是在谈稷的那处四合院里度过的。

    这宅子据说是他姥姥的私宅,晚清时的建筑,曾被买办的侵占过,

    又在战乱中损毁严重,后辗转划到他小姨名下,又赠予了他,

    建国后在原有的地基上翻新过,

    加了内院,

    比一般三进三出的院子还要大。

    第一天到的时候,

    方霓光熟悉院落和房间就花了一下午时间。

    结果是还没摸明白。

    后来陈泰咳嗽一声,

    把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女人喊来,

    让她有什么问她。

    方霓自是不好意思麻烦人。

    除了已经改成会客室和办公区的,

    房间大大小小十几间可供挑选。

    方霓的选择困难症发作,发给谈稷:[选哪儿好?]

    他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回复她。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草图,用笔圈划出了东边的一处二层小楼。

    方霓不能理解,

    那么多屋子怎么他偏偏挑中这间?

    [理由。]

    谈稷:[我的书房就在旁边。]

    方霓:[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

    谈稷难得发了个“哈哈”的表情包。

    方霓望着屏幕上那个可爱的笑脸,

    很难将这跟那个往日心思深沉的公子哥儿联系起来。

    搬走的那天,

    其实她故意避开了几个舍友,事后给她们发了消息,说谈了新男友,

    搬过去跟男朋友同居了,

    合租费她还是会付的。

    陶晶晶几人一听,

    小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个劲儿地追问她新男友是何许人也,

    怎么一点儿征兆没有?

    [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谈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周思菱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陶晶晶:[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钟眉:[对方可靠吗?东西都带上了吧?我看你脸盆还在,要帮你捎过去吗?]

    方霓:[可靠的。]

    方霓:[认识三年了,他对我很好。]

    发完暗暗地唾弃了一把自己。

    真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并非张扬的人,但也会有一些小小的虚荣,有那么一瞬也想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们新男友是何许人也。

    但很快就被理智按捺下来。

    她到底还是忌讳的,他家里位置太高太敏感始终有点害怕,唯恐行为不当牵连到他也连累自己。

    住了几天后,那种新鲜劲儿过去就觉得无聊了。

    谈稷真的很忙,为了方便工作并不会总往这边来,他还要出差,一个礼拜能见两三次算不错了。好在她要准备考研,下半年学业也很繁重,要准备毕业论文和毕业的课题。

    在谈稷的许可下,她将旁边一间房改造成了立裁室。

    地方大,中间摆了很大一个操作台,堆满了剪刀、划粉之类的工具。

    桌旁还摆了个她从网上买来的人体模特,她嫌光秃秃的脑袋不好看,在上面扎了个蝴蝶结。

    给她发消息:[可爱吗?]

    谈稷回:[可爱。]

    还没来得及开心,后面一句接:[跟你很像。]

    方霓:[???]

    深圳那边的办公室里,谈稷正和魏书白商讨一款新能源产品市场投放的问题。

    他频频看手机,唇边笑意压不住。

    魏书白看他两次,手里的钢笔在桌上“咚咚”敲了下。

    “不好意思,你继续。”谈稷敛了神情,抬手压唇,将笑意掩去。

    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魏书白嗤笑:“最近的生活很惬意啊。”

    谈稷不咸不淡“嗯”一声。

    刺不到他,这厮一贯的八风不动油盐不进,连敷衍都嫌多余。

    魏书白耸耸肩,只好作罢,转而说起他集团的事儿:“叫我融这么多钱搞这个项目,值?”

    “宗秉良也在争取。我与他的关系,你知道的,从我进董事局开始他就一直瞧我不顺眼。”谈稷侧身拨过烟灰缸,烟头火光明灭,就着在里面点了点。

    “公平一点,二公子,人家在这个位置上那么久,你是空降的后来的,现在要抢人家饭碗还不许人反抗呢?真是倒反天罡。”话这么说,他一派含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好戏姿态。

    随着谈稷父亲的高升,有些矛盾不可调和。

    位置就那么些,利益就那么些,连带着宗家和谈家的关系也日益紧张。

    “最近见过阿政吗?”魏书白后来问。

    谈稷沉默,脸色阴郁。

    魏书白不问了。

    就宗家和谈家现在这个关系,两人见面也是尴尬。

    气氛有些沉郁了,魏书白才觉得为时已晚。

    正不知道要怎么转圜,谈稷冷漠地喷出一口烟,卯不对榫地回了句:“阿政是阿政,宗秉良是宗秉良。”

    魏书白彻底噤声。

    -

    谈稷回来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昨晚他给她发了消息,今早10点的飞机,结果因为航空管制延误了很久。

    方霓在接机大厅等了快两个小时,心情郁闷。

    她低头刷着手机,膝盖并拢,头顶的马尾松松地垂在肩上。

    扎那么高不怕脱发秃头?还是仗着自己发量多。

    不远处,谈稷心道。

    方霓又刷了会儿手机,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四处张望,结果看来看去都没发现有人在看她。

    她怀疑自己坐久了都出现幻觉了。

    眼睛却在这个时候被人蒙住了。

    方霓怔了一下,下意识要去挣扎,就听得头顶有人问:“猜猜我是谁。”

    “谈稷!”方霓不满地喊,把他的大手从脸上扒拉下来。

    在她生气之前,谈稷轻俯下身,以一种半蹲的姿势握住了她的手:“不好意思,飞机误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霓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含笑的俊脸,忽然觉得满腔怒火都发不出来了,还有些讪讪的。

    可心里还是有些郁气:“等了很久,8点出门,一直等到现在。”

    “不好意思,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

    “嗯,我不对。”

    陈泰在旁边默默看着,把头移开了。

    没眼看。

    跟着谈稷那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这位不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可是男人本性似乎都差不多。

    甭管再光鲜,再强势的男人,似乎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

    陈泰觉得谈稷最近就有这种趋势,简直匪夷所思。

    是年轻时拼事业反感这种麻烦的女孩子,现在年纪上来了事业稍稍稳固,想尝试一下回到年轻时的感觉?

    似乎只有这种理由才说得通。

    不然没法解释他大半夜跟人煲电话粥聊几个小时,这种以前女助理裙子短一寸、报告说错一个数据都要冷脸的阎王。

    哪怕是以前谈过的,也都是他说一没人敢说二,公是公私是私,绝不干涉对方的圈子。

    谈稷这个人看着风度翩翩,插刀的时候绝对果断又冷血,看着明理好沟通,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会迁就别人的人,他只是比绝大多数人更会伪装而已。

    方霓这个小姑娘的某些行为,甚至有些“蹬鼻子上脸”。

    陈泰只稍稍思考的功夫,前面两人已经手牵着手起来,依偎着往外面走了。

    女孩靠在他身上,他揽着她,低头弯腰柔声细语地跟她说着话,偶尔弯唇一笑,很是倜傥。

    方霓眼睛亮亮的,有时会睁大眼睛,显然是被他说的笑话或者故事吸引了。

    陈泰:“……”

    深吸口气,他默默提着行李跟了上去。

    方霓在车上就睡着了,谈稷将她的脑袋搁在腿上,将自己的西装把她裹了起来,吩咐司机:“暖气打高点儿。”

    “好的。”司机忙应。

    陈泰在副驾座迟疑开口,询问是否回玉泉山那边。

    “去玉渊潭那边吧。”谈稷道。

    临近过年,他还得去拜访几个长辈。

    方霓醒来时,屋子里很暗。

    她在床上嘤咛着翻了个身,才发现这屋子不是住处的房间,而是一间很大的复古美式风格的套房,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屋子里的窗帘都合着,唯有东南角的实木办公桌上亮着一盏老旧的台灯。

    谈稷在办公桌后签署一份文件,神色专注,似乎已经坐了会儿。

    手边摆着半杯已经冷却的清茶。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

    他似有察觉地抬头,搁笔一笑:“醒了?”

    “这是哪儿啊?”屋子里有暖气,她径直跳下高高的床,小跑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结果扯半天没拉开。

    耳边听到“滴”一声,窗帘缓缓朝两侧拉开。

    她尴尬地去看他,他手里拿着个遥控模样的东西,心道原来这玩意儿是自动的啊。

    窗外是葳蕤的密林灌木,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修建草坪。

    下过雨的缘故,草叶很湿润,树叶上还滚着晶莹的露珠,一条宽敞的油柏路蜿蜒穿行在碧绿的草坪中。

    远处是和此处一样的砖红色建筑,错落有致,很像民国时那种公馆,不过规格要比此处次一些,应该不是宾馆主楼。

    方霓发现这地方人不多,偶尔出现一些的车辆挂着的牌照都很特殊,似乎不接待外来人员。

    偶尔有巡逻的路过,犀利地朝这边望来,方霓吓得放下了帘子。

    “这地方安静,没人打扰,要拜访的两个叔伯这两天就住这边,方便一些。”谈稷解释。

    方霓点了点头,有些拘谨地坐回床上。

    他工作时就是比较严肃的,她自己拿出手机和朋友玩游戏。

    因为怕打扰他,她设置了静音,顺便戴上耳机。

    所以组队时全程就是聋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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