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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感兴趣吗?下次带你一起?”

    方霓眨了眨眼,表情懵懂。

    谈稷先她一步笑了,转身:“开玩笑的,你在旁边看看还行。”

    方霓紧跟着他,有一点点不服气:“为什么啊?”

    “你能做引体向上吗?”

    “啊?”她迟疑了一下。

    他侧了下身,灵魂拷问:“能做几个?”

    她立刻安静了,伸出一只手,尝试着缓缓掰出一根根手指。

    谈稷瞥了她一眼,嗤笑:“就这还攀岩呢?”

    彼时她还有点不服气,后来有一次跟着他去他朋友的俱乐部玩,试了试才知道这话很真实。

    引体向上都做不了几个的话,还是放弃这种高难度的运动吧。

    看别人爬简单,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

    那天带她参观完科技园区后,谈稷就把她送回去了。

    司机在前面开车,目不斜视,车里十分安静。

    来北京很多年了方霓的方向感仍然不好,所以一开始没发现路线有些不对。

    她看了眼司机,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看着很老实,但上车后没问一句不该问的,却含笑问候了她两句,点到即止,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种种迹象表明也是个有智慧的人。

    期间谈稷一直在翻行程纪要,也没跟她搭话,太阳快落山了,他合上册子揉捏着鼻梁,问了句:“老爷子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司机沉思几秒。

    谈稷睁开眼:“说实话。”

    司机只好道:“不太好,人上了年纪总是毛病多,这些日子天气又不太好,他旧伤复发,调了军总医院的专家来看,才给稳住,偏又不肯挪地儿。你知道的,那后山多潮。”

    “倔脾气。就没个人劝?”

    “谁敢管他啊?”心里道,谁又管得动?那些平日威风凛凛的大人物的到了他面前,不也得个个装孙子乖乖地喊上一声“老爷子”吗?敢在他面前拿乔?是嫌头顶乌纱戴得太稳当了吗?他们老子一口一句训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前些日子嚷着你们一个个都不去看他,声儿可大。”司机又笑,打了个无关痛痒的趣。

    谈稷掀了下眼皮:“还能喊,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司机只能讪笑,不敢附和。

    也就这位祖宗敢这么说话。

    这位生母是苏州人,刚出生那会儿父母就离婚了,但当时两边家里还有合作,他父亲也处于上升的关键期,这事儿就没对外并未公布,夫妻俩仍一同出席各种活动,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公布两人离婚的消息。不过也就是圈里人知道,没传得沸沸扬扬。

    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从小也较旁人更冷僻深沉一些。不过谈稷似乎没有叛逆期,小时候被接到老爷子膝下,十几岁就住校了,一直自己一个人生活,从来没弄出过什么乱子。

    物质上自然不缺,情感上……似乎也不是很需要。

    司机不好下判断,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家庭,以自己的片面认知来思忖这种家庭的孩子需要“爱”这种东西,似乎有点浅薄了。

    谈稷外表看可不像是缺爱的样子,耳濡目染下,对于用手里的权力来规训别人也是驾轻就熟。

    这种阶层,从小就站在云端轻松俯视别人,似乎连爱也不太需要。

    冬日太阳落山早,六点还没到,外面已经乌漆嘛黑。

    窗外不时有车灯掠过,两旁的行道树逐渐陷入黑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谈稷想事情的时候就想抽烟,手里拿了根,却只是捻着,没点。

    方霓看到,说:“你抽吧,我没事。”

    她很讨厌烟味,但也知道谈稷这种人虽然站得高,但也担心掉下来,精神压力高度紧张,抽个烟缓解一下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她不能用她的思维去考虑别人。

    谈稷笑了下,把烟推了回去,从内置的抽屉里摸了颗薄荷糖,问她:“要吗?”

    方霓顿了一下,鬼使神差说她想要水蜜桃味的。

    谈稷改而给了她一颗水蜜桃口味的。

    糖的清凉在唇齿间溢开,刺激着味蕾。

    谈稷含了会儿,皱着眉说:“什么玩意儿?”

    方霓不解地看向他:“不好吃吗?”

    “辣。”

    她笑得眉眼弯弯,又很斯文文气,但眼底还是透着点儿幸灾乐祸,嘟哝:“你自己选的呀。”

    他支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方霓的笑容渐渐收起,呈现一种缓慢的、受惊的状态,还欲盖弥彰地抿了下唇。

    他的眼神太有威慑力,而他不笑的时候,又太给人距离感。

    “要尝尝吗?”他问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人的好奇心永远不会终止,她也想知道让谈公子皱眉的糖是什么味道的,点一下头。

    点头的那一刻,却像是按了开关。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有什么似乎变了味。谈稷只是看着她微笑,眼底反射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流光,幻影似的。

    车里忽然就安静下来,或者是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直到他贴近她,缓缓吻上了她。

    他吻得绅士得很,一改往日侵略性十足的作风,甚至有些含情脉脉。

    不知道是鼻尖先蹭在了一起,还是他先吻住她的唇角,舌尖探进来,她背脊僵硬,心跳一声比一声快,若不是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她估计已经瘫软下去,软成一团稀泥。

    后来他就绅士不起来了,越探越深,埋首在她脖颈间,缓缓下移,舔她的耳垂、锁骨。

    司机全程装聋作哑,当没看见也没听见。

    方霓到底还有几分羞耻心,红着脸躲闪,他才放开她,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地上。

    她这才发现,这地方陌生得很:“……这是哪儿啊?”

    “现在才发现?你这样的,很容易被人拐了。”他率先跨步下去,绕到另一侧,替她开门。

    方霓下来,发现面前是一个小花园,一栋三层楼的别墅伫立在草坪上,被月色洗礼。

    她悄悄拿出手机定位,发现还在海淀,心里松一口气。

    只是,她此前从来不知道这地方还有这么一处高档小区。

    “走吧。”谈稷唤她。

    方霓犹豫了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本能地将手塞到他宽大的掌心里。

    他怔了下,原本在发消息,抬头看了她一眼:“怕我把你丢了?”

    他的掌心干燥又温热,微微握着她就感觉很有力道。

    安全感十足。

    都是这样显赫的家庭出身,可处久了就发现,谈稷的内在性格和宗政差距极大。

    宗政是家里的幺子,家里对他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他虽然学习不错,但给方霓的感觉就是没怎么努力过,对什么都很凉薄,可有可无。

    听他说他家里有五六个兄弟姐妹,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私下养着或不承认身份的没准还有,就跟养蛊一样,宗政显然属于被放弃的那一类“富贵闲人”。

    他看似什么都不缺,其实不被寄予厚望,也就是嘴里放放狠话,其实心肠很软。

    谈稷的内核非常强势,甭管外表再和气,安全感不足的人在他面前都会忍不住感到惧怕。

    “在想什么?”谈稷开了门,问她。

    很自然地开灯推门,先请她进,绅士风度十足。

    方霓摇头,没打算跟他提宗政的事儿。

    再大度的男人估计都受不了这个吧。虽然谈稷也不见得多喜欢她,两人连了解都算不上,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充其量就是有点儿多巴胺分泌的好感。

    谈稷的这栋房子估计只是一“行馆”,屋子里没什么生活气息,不过还挺干净的,显然是有专人定期打扫。

    三层带花园,二楼的露台出去还有个泳池,月光下水波粼粼的。

    不过这地方毗邻颐和园,再往西北过去就是玉泉山了,据说前些年就停售了。

    贫穷还是限制了她的想象,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方霓站在二楼露台朝远处望去,夜色下的北京有种灯火繁盛的美。

    只是,这座城市对她没那么友好。

    薄纱的窗帘在夜色下微微飘荡起来,过于安静,让人联想起不太想回忆起的往事。

    “怎么坐外面?不怕着凉?”谈稷提了壶玫瑰花茶出来,在她对面落座。

    他似乎是洗完澡了,头发微湿,换了件米色的亨利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分明是看着很柔软的料子,却格外挺括,却也不是死板的那种僵直,蛮有质感的。

    皮带是棕色的,就是简单的单色,衣摆松松地没入裤头,更显得肩膀宽阔而挺拔,卷到肘弯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精壮紧实,看着就有安全感。

    虽然这样想有点难以启齿,谈稷是个很有性魅力的男人,有一些看着很随性的穿搭都很迷人。

    “你不冷吗?”方霓感觉不可思议,抓了抓肩上他刚才给她披上的外套。

    他摇摇头,笑着给她添茶,反问道:“风景很好?”

    方霓笑笑:“还好。”

    这边绿化覆盖率高,其实很难看到更远的地方。

    其实方霓和他独处还是有一点尴尬,所以又笑一笑,佯装逡巡地朝四周看看:“你好像不常来这边。”

    “嗯,我去玉渊潭那边比较多。”

    “那……”

    他噙着笑,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方霓想问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儿,但觉得,如果开口窘迫的还是自己,话开一半又咽了回去。

    谈稷笑,十指交握略往后靠,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我没那么难沟通。”

    第21章

    让人想要采拮

    方霓一度都觉得谈稷的声音很性感,

    乍一听斯文沉稳,娓娓道来,有种听故事的感觉,

    但仔细听又格外低沉磁性,有种循循善诱、不经意的诱导味道。

    真的很适合干坏事儿的时候听。

    她确实想起了一些不太想想起的羞耻之事。

    他总是会说一些很羞人的话,尽管不想承认其实她很喜欢。

    不过她现在和他独处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

    总有几分尴尬。

    方霓轻咳一声提醒他:“我怕太晚了回去影响到舍友休息。”

    “那就不回了吧。”他轻描淡写的一句,

    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

    方霓有些噤声了,

    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谈稷抬眸注视她,

    莞尔一笑:“逗你的,

    你想住就住。”

    却也没说得太明白。

    方霓发现他这人总会留几分余地,

    不会说太死,

    不至于让自己和对方太难堪。

    有些意思,得她自己去揣摩。

    可方霓这种脑子,

    他不说透点她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明白。

    她又不是他那些惯会揣测上意的下属。

    她还有一年才毕业呢。

    方霓调整了一下思绪,觉得有些冷,

    抓了抓肩上的外套。

    当然这动作有几分表演的成分,

    她不想纠结这个尴尬的话题。

    “冷?”他起身,

    “去里面吧。”

    方霓跟着他的步子去了客厅里。

    四处看了看,她又去看他去往的方向,似乎是一处酒柜。

    谈稷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洋酒。

    “能喝一点吧?”他已经欠身替她倒酒、醒酒。

    方霓本来想拒绝,

    但她本来就不是会拒绝的性子,

    手刚抬起又放了下来。

    她复又垂头,

    抿了下唇。

    “放心,24°,

    不会醉的。”他端手里的杯子跟她碰了一下,出于礼貌,

    先浅抿一口。

    方霓干笑着喝了一口。

    她尝不惯洋酒,感觉有点凶,浑身都像火烧似的,不像是他说的低度数。

    可能和她此刻紧张的心情也有关系,总感觉空气里安静得不同寻常,所有的一切都放大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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