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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在厄运中总是格外注意到自己的难堪,阮雀对于那天,不断的回想自己狼藉的围裙、蠢笨的眼镜,那些职员的眼神,陈时瑾秘书怜悯又避讳的表情……还有自己的质问,那简直算是质问了,自己一个连下人工作都是老爷施舍来的人,去质问陈家二少爷为什么订婚。阮雀只恨那只手不能疼死自己完了。

    后来听说陈时瑾来找过他一次,阮雀几乎要感谢管家自作主张地替他推却了。

    但时间总是有效果的,阮雀也慢慢放下了自己那天出的此生最大洋相;而日日夜夜的反思也给他带来了一些什么,就比如说,陈时瑾带女友回陈宅那天,阮雀上去敬了一杯酒。

    那杯酒不是什么释怀也不是什么祝福。陈时瑾性情好,在一脉疏冷的陈氏父子里,他最有下人缘,于是准二太太第一次进门的日子里,和老爷大少三少用过宴后,大管家老仆人们带着那些平日和二少爷交好的下人,一起都来起哄祝一杯酒。阮雀也在里面,和其他仆人们一样,一样的笑,一样的祝福语,一样的喝下一杯酒。

    这杯酒是一个表示,表示自己和那些仆人是一样的,不是表示给陈时瑾看,是表示给自己看。阮雀发现从那天以后,他喜欢上了这样,手心的耻辱疼痛,管家的额外任务,陈时瑾恋情的一杯敬酒,凡是这种自我凌迟,他都有快感。

    只是阮雀从没喝过酒,一整杯的酒灌下肚后,他怕失态就悄悄地退下溜走了。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阮雀心里庆幸自己走的早,他已经觉得头发沉身子发飘了。刚才敬酒的时候阮雀没看陈时瑾,他好像患上了一种陈时瑾过敏病,沾染一点就有刺骨的不舍和难堪。但是他看到了准二太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低目薄唇,和自己毫不相关的类型,倒是和陈家一卦的清冷样子。

    思绪支离,好像四处断路的线路网,断路处又滋出火花,刺激出莫名的兴奋来。阮雀心想,陈时瑾喝多了酒操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他有没有操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床上是怎样,也需要陈时瑾一步步来教吗?

    阮雀对现实中的陈时瑾避之惶惶,可他的生活又需要靠回忆里的陈时瑾来支撑。

    或许是陈时瑾的醉酒带给过他太多的欢愉,阮雀对喝酒后的感觉也很享受,女穴没被触碰就敏感了起来,他在出租车后座上缓慢地磨蹭,延生出一股放纵的欲望来。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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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颜

    第3章

    醉后穿少爷的衬衫勾引直男房东

    章节编号:

    北方的晚风干、烈,不留情面,拍在刚下车的阮雀身上,拍得他五迷三道的。好不容易进了挡风的一排楼前,他戴着眼镜的眼朦胧得分不出哪栋是自己家。

    他醉得更厉害了。

    “喂……”把电话打给自己的房东,刚才好险,迟钝的手指差一点就碰到了置顶的陈时瑾。

    “喂,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呀兄弟,今晚回来不,要不要一起点外卖吃?”纪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我在楼下,你来接我一下。”

    挂了电话,阮雀轻飘飘的脚下平地踉跄了一下,他为自己这酒后的反应笑了,嘴角扬起来,顺手把沉坠的眼镜摘下来,朝对面的垃圾桶用力一扔,却看不清进没进。

    他的女穴发痒,控制着肌肉收缩间有隐约的快感,他能感觉到有水沁出来,微微沾在内裤上。

    纪良下来了,走到阮雀身边,“怎么了?”他还以为有东西要帮忙搬。

    阮雀听到声音才回身,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纪良,他穿着宽大的居家白卫衣,一张脸也算干净俊秀,只是在看到阮雀正脸的时候愣住了,“卧槽,兄弟,你怎么变模样了?”

    眼镜不见了,只见阮雀上勾的眼尾缱绻眯起;遮盖半张脸的刘海儿也早被晚风吹起来,露出平远的长眉,眉心不起时也像含着情。纪良的眼神停留到他嘴唇上,那里嫣红水润,看上去像是女孩儿才会有的温软的质感。

    “我找不到家了。”阮雀没听清也没理会纪良说的话,自顾自地说道。眼神迷茫地看向纪良,眼底映着晃着几盏夜灯照下来的光。

    阮雀的语气慢,句尾还拉着长调,像是诉苦似的。纪良一看一听就明白了,“哥们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来来来。”说着上前就搀住阮雀,“还能走吗?”

    阮雀还能走,可是他半靠在纪良身上,微微皱眉,“不想走。”

    纪良从没见过有人皱眉皱得那么好看,看着阮雀的一张脸,纪良脑子也有点迷糊了,他都没意识到自己那把粗嗓子放轻了多少,“那我背你好不好?”

    阮雀很轻,连背起来都跟个姑娘似的。不过纪良也没背过姑娘就是了。他是个二十五岁的大处男。到了房门口,纪良把阮雀放下来,阮雀刚落地就往一边倒,纪良连忙抱住他,把他固定在怀里,手忙脚乱掏着钥匙,嘴里说着,“马上啊马上,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阮雀贴住他胸膛,感受着那里击鼓似的心搏,在他耳边轻轻“嗯”了一声。

    开了房门,纪良把他抱起,一直抱到沙发上。

    纪良跟他说话,说是要去干什么,阮雀懒得听,合上眼,纪良就走了,过了一会又过来,“来,把蜂蜜水喝了。”

    杯子送到他手里,一只更大的手又合着他的手送到他嘴边。阮雀不好好喝,撩起眼皮看纪良,流进嘴里的水有一半又溢了出来,沿着下巴,蜿蜒进脖颈里。脖颈很白,有一颗小痣在颈侧。

    纪良看不下去了,错开眼珠,“那什么,你拿着喝,我去把鞋换了。”

    阮雀也就不喝了,他现在只想喝酒不想喝水,把杯子里用来搅拌的勺子拿出来,上面还黏着小半勺蜂蜜,阮雀眯眼觑,用牙尖去咬,感受到纪良的目光,又换舌头去舔。

    先是用舌面整个地舔过,又舌尖用力倒回去舔,把蜂蜜含在嘴里了,再把勺子含进去,上下地咂吮,脸颊侧微微凸出来异物的形状,阮雀吐出来,舌尖又沿着勺子的边缘勾舔。第一次口交的时候,陈时瑾就是握着自己的几把这么让他舔,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

    纪良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看自己室友吃蜂蜜能看得口干舌燥的,狠狠搓了把脸,冷静下来才走过去,“我送你上床睡觉吧。”

    “你刚才不是说,点外卖吗?”阮雀受酒欲研磨出来的一把嗓子,比往常更清,男女莫辨的好听。

    “……你喝太多了,先睡觉吧,起来再吃。”

    “我晚上没吃饭,只喝了酒,胃疼。”阮雀断续地说,词句粘连,眉心微皱。

    纪良把自己手机从身上翻出来,蹲到他身前,“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你看看。”

    我想吃你的几把。阮雀在纪良脑后,眼神描摹着他通红的耳廓。

    等外卖的时候阮雀说去洗澡,纪良有点担心的在外面等。

    等了十多分钟听不到里面动静了,纪良在门外叫阮雀,阮雀没回应。纪良心里的弦一下绷起来,开了浴室门进去看。

    水汽氤氲,浴缸的水溢出来,阮雀仰在水里,身上还穿着一件衬衫,衬衫在水里漂浮,水半没了阮雀的脸,阮雀还在往下滑。

    纪良着急地叫他,人赶过去,伸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上半身抬起来。阮雀醒了,睁开眼,迷迷糊糊靠在纪良臂弯里。

    纪良惊吓才散,看着阮雀半遮半露的躯体,嘟囔道:“你真是喝多了,洗澡都不知道脱衣服……”但是,纪良的目光黏在上面,怎么也移不开了。不怪纪良一个直男立场不坚定,那毕竟是陈家二少爷都醉生梦死过多少回的身体。红嫩的乳头,一掐细腰,在湿透了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往下是一双长长的腿,纤细匀称,看不到毛发,白嫩到被水烫得有些泛红,腿根处黏裹着衬衫衣摆,私处被遮盖了起来。纪良十余年的片龄,女优里都从未见过这么勾人的身体。

    阮雀往自己身上看,还真是,自己换完衣服穿着就下了水……他今天穿的不是睡衣,是陈时瑾的衬衫,从他那里要来的礼物中的一件。陈时瑾曾经穿着这件衬衫抱他在办公室做爱,他的下属在外面敲门敲得阮雀太急,陈时瑾又畜生的顶他格外得深,自己直接哭着潮吹在他衬衫上,下面的水流完了,上面的水还没完,被他抱着亲着哄了好久才停。

    阮雀微仰起头去看眼前的这张脸,恍惚间又看到了陈时瑾带着笑的眼睛。阮雀凑过去,舌尖伸出一点,舔上他的喉结。陈时瑾最喜欢他这个动作,阮雀每次想做了,就会这么撒娇似的去舔,算是他们俩专属的暗号。

    纪良像是被电着了一样,应激的要推开阮雀,阮雀当时就皱起了眉。结果,把他往外推的那股大力就那么顿住了,僵硬地停在那里。

    果然,对他皱眉会没有抵抗力吗?阮雀心里觉得好笑,皱眉有什么可看的。但面上还是把两道长眉微微那么皱着。

    “你让我亲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阮雀慢慢攀着纪良肩膀往上浮,唇贴在他耳廓上,用气声说道。

    纪良是一个直了二十五年的铁直男,阮雀知道,所以纪良每次要有排斥的行为,他都会再动一动那深蹙的眉目眼波,直勾勾地看着他。

    所以纪良二十五年紧锁的唇齿,愣是让阮雀的一条游舌撬了进去。阮雀最开始接吻的时候,舌头比一具死尸还僵,任你巧舌如簧,我自岿然不动,是陈时瑾非要和他较这个真,说他这个木头样的性格就得先从舌头上扳,之后的前戏阮雀全程都会被按着接吻,不亲到二少满意就不进去。

    现在换纪良直挺挺的僵直了。当时陈时瑾是怎么教他的呢?阮雀皱着眉思索,思索着依葫芦画瓢。纪良的口中被鼓弄出漫溢的口水,阮雀很理解,自己当初也是这样,但阮雀做不到陈时瑾的境界,把那些口水慢慢地细致地吮走,阮雀心里犯抵触,所以他就退了出来,勾扯出一道长长的银丝。

    知道纪良要逃,阮雀的手先拉住了他,变换身形双臂搭在浴缸边上,衬衫随着动作在水中漂荡,惹眼的一双腿也纠缠着,像搁浅的人鱼,像蜿蜒的水蛇,像刚出世吸人精气的妖精,“我的那个秘密,你不要听了吗?”

    “你喝多了……”纪良的声音哑得像磨了一把沙子。

    “嗯,我喝多了……所以坐不稳,你抱我出来”阮雀笑起来脸上又多了几分醉态,他向纪良张开原本撑着浴缸边的双臂,身体失去了支撑,软若无骨地往水里滑。

    哗啦一声,纪良把他从水里抱了出来。

    阮雀本来要指挥他把自己放在洗手台上,可纪良抱住他就不撒手,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放到前胸上,一只手托在他屁股下面,就这么抱着站在原地。

    感受到抓在自己屁股上的手微微蜷缩,陷到臀肉里去,阮雀去看纪良,纪良的头偏着,绷着呼吸往门口看,可粗沉的呼吸还是压抑不住地喘出来。

    “纪良……”阮雀叫他。

    “阮雀,”纪良转过头求他,眼睛都憋红了,“你别玩了行不行。”

    “嘘,你离我的秘密已经很接近了,”阮雀轻轻地哄道,伸手去勾纪良按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指,勾着往中间移,“你找到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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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

    第4章

    这么勾引直男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章节编号:

    自己这么勾引一个直男,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阮雀被按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想。

    但阮雀还是一点一点地张开了自己的大腿,刚才被纪良摸到的那个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器官,慢慢展现在他眼前。阮雀回过头去看他,用一个他设计好的眼神。

    陈时瑾教过他很多次,在床上要大胆一点,但他始终没学会。现在看来,应该因为对象是他的原因,现在换了个人,阮雀再自轻自贱也不觉所谓。

    “你怎么会长这个东西。”纪良的体温很高,烘得阮雀穿着湿透的衬衫都不觉冷了。

    “就长了啊,”阮雀理所当然地说道,朝他眨眨眼,“借你爽一下。”

    他说完曲起膝盖,翘起屁股,低低地压下腰,伸手指够到女穴处,把那紧闭的双唇勾开,露出嫣红的内里,“知道怎么操吗?就和操女人一样。”

    纪良只喜欢女人,他发誓自己过去的二十五年来只对女人兴奋过,但他今天,但他,他实在不知道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勾人,他也从没听说过能有男的长出女穴来,或许就他一个吧,或许,或许他是妖精是不分男女的妖精,他长了小穴,生来就是要被男人操的,就是要被男人操的。

    但他,但他是我室友啊妈的!纪良要疯了,下半身的冲动一波又一波地暴击他残存的理智,“你喝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阮雀?”

    阮雀高高翘着屁股,衬衫的水顺着他圆润的臀肉滑下,滑入沟壑里。他回头,半醉半醒地看着纪良,像是没听懂那句话,思考了片刻之后,语调痴痴地、撒娇地说道:“要 吃 大 鸡 吧。”

    他没有那么醉,他在耍酒疯。

    但纪良是真的疯了,他手忙脚乱地去解裤子,嘴里哄道:“给你吃鸡吧,给你吃大鸡吧好不好?”

    纪良的鸡吧早就胀得青筋盘踞了,裤子一松就弹出来,顺着阮雀满是淫水的小穴顶进去。

    那一瞬间,阮雀装疯卖傻的眼神中沁出清明来。是疼的。他那被陈时瑾操熟了的小穴早就习惯于一根根手指进去扩张的前戏,习惯于一场性爱从头到尾的快感,他都忘了自己那个畸形的女穴是没办法一开始就吃进去整根鸡吧的。

    纪良刚一进去就爽得差点缴枪,那个地方湿滑、潮热,层层蜜肉在他进去的那一瞬间就包裹过来,绞着他的几把吮。从没尝过这滋味的纪良霎时间大脑空白,挺着腰直顶到最里面,“操,我操!”纪良连灵魂都战栗。

    小穴吸得太紧,纪良顶着阻力回抽,再结结实实送进去,如此几下后,才后知后觉地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阮雀的手指在身下痉挛似地攥动被单,筋骨都绷起。可他把臀翘得更高了些,微微的扭动,回头看他,眉蹙着撒娇,是讨要更深更快的表情。

    求仁得仁,纪良被他表情勾引得下身发疯。阮雀在一下下快速的捣进中获得了彻骨的痛感。手指紧紧抓着被子,被子被拽得滑过去,露出里面一截领带来。

    陈时瑾刚回来那晚,自己要过来的领带。那应该是最后一次,自己坐在他怀里,听他在自己耳边说话。二少爷的怀抱温暖牢靠,二少爷的声音……

    阮雀闭了闭眼,他的二少爷,他的二少爷,身后突然一声满足的叹喟,女穴猛得灌进股股热流,阮雀缓释着精液对穴底的冲击,把头埋进被子里,他的二少爷,他的王子,他此生的追逐与妄想……

    老宅花园里的玫瑰都开了。光景是傍晚的光景,暮色是酽春的暮色,霞光覆在玫瑰丛上,淡薄而又泛滥。温暖的片刻行将消逝。

    阮雀拎着一个空了的洒水壶靠在院墙上。平时他都是值白班,今天纪良出去约会,他想着约完会女孩说不准上楼坐坐,就在老宅里多耗了会儿。平时白天管家把他的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但晚上的工作都是惯例分配好的,一时也挤不出什么给他干。

    管家不爱看他闲着,殊不知阮雀自己也不爱。呆看久了暮色,阮雀回身正要进客厅,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客厅的落地窗映了一片夕阳光,阮雀隔着玻璃看得恍恍惚惚的。

    少年一身景睿中学的制服,上身靠着沙发背,长长的腿伸不下似的,蹬着一双白球鞋搭在茶几上。

    阮雀看着那随意垂着额前碎发的面孔,心神也有些恍惚,他想那是放学归家的小少爷,可分明看到年少时候的陈时瑾一样。

    等他回过神,他人已经在厨房了。本来是就近过来洗个手,可……阮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打着的蛋液。

    叮的一声,烤箱发来声响,那是已经预好热了。阮雀在心里叹口气,继续打起蛋液来。既然已经做了,不可能把这些半成品扔掉,自己这个月的工资已经不够管家扣的了。

    “你接着说你接着说。”门口走进来一胖一瘦两个姑娘,也都是陈宅的下人,图方便过来洗手的。

    被催的那个胖姑娘一看到阮雀就止住了嘴。

    “说啊,刚说个开头你接着说啊!”瘦姑娘也看到了阮雀,说这话的时候一半的眼神都看着他。

    阮雀在陈宅的下人缘一直不好。大家都在管家手下干活,自然也看管家眼色行事,管家苛待他,大家也就孤立他,后来慢慢知道了管家厌恶他的原因,一部分人的孤立里也就生出几分真情实感来。年老的嫌他,年少的嫉妒他。

    胖姑娘既看出来瘦姑娘的意思,又知道拗她不过,也就接着说了,“那个订婚戒指,是二少爷前天飞去英国拍卖场买回来的,粉钻,七克拉。”说到后面,她也顾不得阮雀在场了,皱着鼻子咋舌。

    “我天,那得多少钱啊!”

    “怎么也得好几千万打底啊,这还在其次,主要是二少爷刚接手新公司,听说忙得都没时间睡觉,可是为了这个戒指,整整跑了两天来回,你想,公司耽误的业务就不止这个数。”

    阮雀拿出来布丁杯,把打好的布丁液倒进去,调好烤箱温度放进去。

    “叫个人去不行吗?”

    “二少奶奶发的话,说订婚戒指得自己去买才有诚意。”

    “那咱这少奶奶也够使性儿的了。不过话说回来,”瘦姑娘眼睛看着阮雀说道,“咱二少爷也没见对谁这么上心过,还是得对方给足了心思,才有资本这样使性儿。”

    嫉妒从来都是这样,只恨够得着的人,不恨望尘莫及的人。

    瘦姑娘的眼神太有存在感,一直低着头的阮雀一抬眼就对上了。阮雀的神情没来得及掩饰,但一想她们想看的不就是这个吗,像丧家犬一样的自己。

    可姑娘们先看到的是他一双没遮拦的眉眼,愣了愣,把手擦干净一先一后出去了。

    “人都不要他了,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及出门前,到底这条一句话留下来。

    阮雀倚着橱柜出神,烤箱里布丁的香味飘出来。热乎乎的,香喷喷的,从前陈时瑾每次周末回家他都会守在门口,等他坐下来把这份布丁递过去。陈时瑾曾经很喜欢吃布丁,为此他特意去学,从初二到高三,他做了五年,他吃了五年。不过现在也不爱了就是了。

    烤箱烤好了,阮雀打开却不知道怎么办。一时走神又做了这一份,扔掉还是自己吃都不成,厨房里安着摄像头。

    阮雀透过厨房没关严的门看到了远处陈时望的身影。总是值白班的阮雀很少看到这位还在上学的小少爷。真的很像……

    阮雀拿食盘端上布丁,推开门,沿着扶梯上楼。再像也不是,到底不是他的二少爷。

    沿着扶梯上四楼,是老爷的书房、寝室和放映厅、音乐室这些需要安静的地方。现在这个时间,阮雀试着敲了敲书房的门。

    沉稳静持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哪位?”

    “阮雀,给您做了点甜品送来。”

    “进来。”

    书房很大,书尤其多,空气里是经年书气茶香沁出来的味道。

    老爷陈璋就坐在一面书壁前,一副金丝眼镜,家里也穿着衬衫,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也确实,陈氏产业虽然有大儿子二儿子帮着打理,但主脉还握在他手上,在家只是忙里偷闲。

    阮雀记忆里还存着陈璋三十来岁的模样。那时候他太小没人带,他爸只能带他来上班,爸爸去干活,他就要在院子里乖乖地等,有时候天黑了就会等到一辆锃亮的黑车开进来,黑车亮着大灯,一位漂亮叔叔就那么逆着光下车走过来。

    现在想来陈璋那时候真是意气风发。没想到一晃眼他都年近半百了。

    “这是小望爱吃的东西,怎么倒给我送上来了。”陈璋看着阮雀过来,他走近了陈璋也就看见了盘子里的东西,不禁笑出来。

    阮雀小时候看人长得好看,不分男女全夸漂亮,记忆里觉得最漂亮的就是这位叔叔。如今陈璋上了年纪,模样虽老也没大变,只是气质截然不同了。

    阮雀也笑了笑就算回应了,把食盘轻轻放下,正要告退,就见陈璋拉开身旁一把椅子,“阮雀,来,坐会儿。”

    阮雀这些年暗自避着陈璋,因为和二少爷的私情,让他觉得对不住一直尊敬的老爷。

    但现在也没什么了。阮雀坐下来。

    “怎么不戴眼镜了?”

    阮雀倒没想到是这么个唠家常的聊法,“不小心弄丢了,就不戴了。”

    “哦,”陈璋点点头,端起手边的飘香的热茶喝了一口。

    气氛有些干住了,阮雀出神,看着茶杯边同样冒着热气的布丁,心想这味道在这间屋子里真违和。

    “不戴眼镜看得清吗?”

    阮雀愣了愣,憋住嘴角无可奈何的笑,“……不耽误干活。”

    这老爷子怎么想的,真打算和他这么干唠家常吗?

    “阮雀,考不考虑再回去读书啊?”

    这话陈璋提过,在他高中毕业那年。但是那时候阮雀一心想着黏在陈时瑾身边,好不容易不用白天去学校了,怎么可能再跑去大学住四年,所以求着老爷让他在陈宅当了下人。

    阮雀爸爸也是陈宅的下人,从陈璋买下这座宅子时进来,一路干到了管家,后来被追债追得自杀了。阮雀没妈没亲戚,爸爸去世以后是靠着陈璋顾念旧情供他长大的。

    陈璋供他读完高中,还打算供他上大学,那时候阮雀要是上赶着点,说不定真能混上半个义子的身份。可阮雀内疚于和二少爷的关系,对陈璋避之不及,恨不得陈璋把他当条狗踢走才能心里好受点,于是和陈璋的关系一直刻意生疏着。

    “不想读书了,谢谢老爷。”阮雀说。

    “怎么也要有个大学学历,你还真想当我这一辈子的下人啊?”陈璋说道。

    阮雀垂着眼睫。有了学历又怎么样呢,换了体面的工作又怎么样呢。他没有追求,没有目标,过好过歹都是一样的混;没有父母,没有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当了陈时瑾十来年的寄生虫,现在被丢下来了,却也只丢下来一具行尸走肉。

    正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书房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爸。”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阮雀浑身一颤。

    “进来。”陈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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