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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揣度别人,可自从林砚成为平陵王之后,的确是有一些不该有的流言传入他耳中。

    起初沈敬安并不相信,却也依旧在他心中埋了个种子。

    今日的林砚,给他一种不适的感觉,让他心里这颗种子开始发芽。

    “阿素,既然喜欢这身,那我便做一身同样式的,在我们的定亲礼上,也好相得益彰。”沈敬安左手环住林凝素的肩,右手与之十指相扣,仿佛一松手人便会跑一般。

    林凝素还奇怪,方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比家中的大犬还粘人。

    这…还有外人在呢。

    “别闹。”

    林砚冷眼打量着叠在一处去的身影,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光是站在一处便让人浮想翩翩。更遑论互动亲昵,如璧人一般。

    他自幼孤惯了,最见不得成双成对的东西。

    真是碍眼。

    云鸾和云树的嘴角本要翘上天,却在触及林砚的目光后又生生收了回去,好不难受。

    这场面没持续太久,绣局阁楼二层忽闻小厮惊叫。

    只见一个人影自长廊尽头闪过,林砚抬眸,随后三两步翻上二层长廊,追着人影的方向去。

    林凝素与沈敬安对视着,心想这多半是那留在上都城的刺客之一。

    “你去吧,不必担心我。”

    沈敬安点点头,也跟着追那身影了去。

    云鸾和云树站在林凝素身前,神色紧张地望着四周。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林砚缓步自楼上下来。

    身后的乌蚩拎着个五花大绑的人,似乎是被打晕了,才如此安分。

    捉了人,该立刻扔到刑部去,耽搁不得。

    林砚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林凝素面前站定,颇有闲心地替她抚平衣领。

    林凝素欲退,却被扣住了手腕。

    “记得配个岱赭色的口脂。”

    话罢,手腕间的温度和身侧的高大暗影同时离去,只留淡淡松柏香气萦绕鼻尖。

    乞巧

    在上都城,

    林砚此人的君子之风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待人温和,是与孟桓不分上下的好脾性,

    并且进退有度,知礼守礼。

    就算这人如今成了圣上看中的皇子之一,

    这性子也没有半分改变过。

    他情绪甚少外露,无论做些什么,在那张不动如山的温和表皮的掩盖下,都不会让人多想什么。

    也察觉不到。

    上一世的林凝素在此就吃了不少苦头,在林砚在愿意装一装的那段时日。林凝素根本不知到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人,上一刻还笑眯眯,下一刻便不知能做出什么惊天泣鬼的事出来。

    到如今重活一世,

    她好像也没长进多少。

    方才林砚经过之时,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林凝素乍觉便没什么不妥。

    正巧沈敬安也自绣局阁楼的二层下来,三两句谈话间,林凝素也就没再纠结。

    倒是方才一直站在自家姑娘旁的云树,咂摸出些不对劲来。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思又缜密细致,

    能注意到旁人所不能见的。

    她只觉大公子的举动,以及看向她们家姑娘的目光,确实是比寻常做兄长的要出格一些。

    绮罗花钿,

    弄峨添妆。外人又何须上心呢?此举,

    倒像是与姑娘定亲的非是沈世子,

    而是大公子自己一般…

    云树不敢再细思,定是她多心了。料想大姑娘和沈世子定亲在即,

    亦不会出什么岔子。

    经过刺客这样一闹,林凝素也没了继续挑选的兴致,便jsg想着去寻春螺来结账。

    哪知回到琅宝阁前堂时,却见几个小厮在原地吵吵嚷嚷,仿若热锅蚂蚁一般。

    一问才知,原来是林砚拿了那刺客之后,还连带着将春螺掌柜的一起捉了去,说是琅宝阁有窝藏刺客的嫌疑。现在估计已经被送去刑部了….

    “大姑娘,您给我们支个招吧。这掌柜的万一出了事,我们琅宝阁可就没了主心骨…”小厮边说边叩首,快慌得不成样子了。

    “你别急…”,尽在晋江文学城

    春螺在上都城开琅宝阁近十数年,她的丈夫先前便是因与敌国开战时战死沙场的,料想春螺不会糊涂到要藏匿一个敌国的刺客。

    既是冤枉的,林砚也不是会牵连无辜的糊涂人。

    “放心吧,你们家掌柜不会出事,最迟晚间便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你们只在阁内专心做事便好。”林凝素安慰道。

    先前林夫人在阁内休息,根本没料到外边发生了这么多乱子。她听云树说起林砚来过,还颇为惋惜没见上一面。

    沈敬安见日光西斜,便主动请求林夫人先行回府,而让林凝素与他在外头待到晚间,看了乞巧节灯会再送回林府去。

    林夫人自是愿见这二人相处,但也忧心藏匿在上都城的刺客,便叮嘱着:“那你们早些回来,别太晚了。”

    -

    -

    林凝素瞧着太阳还距山头百丈高,嗔笑着问:“这样早把我留在外边,乞巧节的灯会可还早着呢。”

    沈敬安没立刻回答,只是将人抱上马,牵着缰绳,玄虚莫测地说了一句:“本想待会去你府中接你给你送去的,结果在此处碰上,那便直接去,也尝个新鲜的。”

    他这话说完,林凝素还不知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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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沈敬安将她带到了采芝斋门前,才知这人是要带她来吃点心的。

    采芝斋是上都城有名的糕点铺子,这老板的脾气也怪得很,许多糕点只在每月的固定时间制作售卖,像是留作噱头一般,频频引客回头。

    但今日那胖老头倒没摆架子,见了沈敬安后,把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那两撇八字胡都彰显着高兴:“沈世子来了?您吩咐要做的蟹黄栗粉糕,都给您备好了。可是现在要取走?”

    “就现在。”沈敬安点头。

    原来是栗粉糕….

    林凝素自重生后几个月,便没再买过这糕点。只是,这糕点一般是月下旬才上架的,今日才初七,何以有栗糕卖….

    她瞧着胖掌柜这满面喜色,便隐隐猜到,定是敬安给了掌柜不少油水。

    能让这位怪脾气老头笑这么久,这油水定能抵得上半年采芝斋的收入了。

    林凝素侧目,见沈敬安正盯着她瞧,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既清又明,就只有她一个。心间的热流缓缓而动,让她浑身都暖着。

    “傻,就算家大业大,也不是这样糟践的。”

    沈敬安却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笑。

    胖掌柜将糕点包好了送过来,还难得说了句好话:“这沈世子待姑娘可真是用心,此等真心,是错不了的。”

    话罢,那胖掌柜又若有所思:“小店这栗糕,竟能让贵人们争相购置…分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蟹粉贵了些。”

    而后,还没待二人离开,胖掌柜口中的另一位贵人便自里阁出来了。甲胄轻撞的声响让铺子里的人都侧目,只见许融神色不耐地四处找寻着。却瞧见了正与掌柜说话的林凝素。

    他的目光在林凝素和沈敬安相扣的手指间徘徊,随后语气颇为不善地招呼着:“倒是许久没见着林姑娘和沈世子….”

    林凝素打量着采芝阁上下,难道这人也是来抓刺客的?

    “可真是冤家路窄。”林凝素不动声色地回讽。

    沈敬安倒是没那么多偏见,轻轻点头:“许将军。”

    “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冤家?”许融好整以暇。

    林凝素皱眉。好呀,都开始还嘴了,闷油瓶子逐渐要向那个脸比城墙厚的兵痞靠拢了。

    无趣。

    许融见二人将要离开,又将人叫住,却又没说原因。只是催促着胖掌柜:“做好了没?”

    掌柜的回答:“好了好了,许将军这便要带走?”

    “给这位姑娘包好了带走。”

    掌柜:…..

    “好,您便只要这一份吗?”

    “再做一份送去阮柱国府上。”

    掌柜的笑开了花,心道两位贵人都将成车的蟹粉白送给他,却只带走这么几份,这买卖不亏。

    林凝素心下奇怪,便多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栗糕。”许融答道。

    她倒是觉得稀奇,毫不客气地指出:“怎么,从前与在这采芝斋与我争抢着购置的人不是你?”

    许融沉默了片刻,后答道:“是我没错,如今赔给你。”

    他到底没说出真相,从前他每次都将买空,是林家大公子托付他做的。

    蟹粉寒凉,又每次在月下旬售卖,多食有损女子躯体。林凝素时而贪嘴,是没什么节制的。

    如今月上旬,倒也没那么多顾忌。

    沈敬安知晓林凝素向来不喜许融,便直接替她拒绝:“许将军,我们也才包好了准备离开,您自便。”

    许融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发闷。

    “掌柜,日后的栗糕,若是没见着在上旬卖,您这采芝斋便可以换一位主事了。”

    掌柜擦了一把汗,亦不敢多言。

    -

    -

    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孟国不似前朝那般古板,将女子全然束缚在框条之中,便表达自己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这大几百年来,孟国女子若是心系哪家的郎君,便会弄个类似缨络或坠子之类的小物件,送给对方。在七夕乞巧之节,更是表达心意的好机会。

    但不是每个女子都擅长这些绣工,所以在街头,便有许多绣娘摆出摊子,售卖这些小玩意。看着十分讨巧。

    林凝素就是绣工不好的其中之一。

    儿时母亲勒令她学,她总是丢给云鸾,而自己则跑去书院和沈敬安他们抓蛐蛐。到最后林夫人心里也清楚了,她这女儿的绣工是救不了的,不学也罢了。

    左右她还有个好母家,日后就算是什么都不会,夫家亦不敢给她脸色瞧。

    上一世她也曾试图绣过….

    那时她不知从哪学来的追郎君的法子,在在房中闭关了十日,想要绣出一个鸳鸯荷包来送给林砚。

    手指不知被戳出了多少个洞,但绣出的东西嘛。用云鸾的话来讲,那便是将鸳鸯绣成了野鸡,是没法拿出手的。

    可林凝素没那么多顾忌,只要是为对方做过了事,就偏要对方知道不可,执意相送。

    后来怎着了,她将那东西交给乌蚩的时候,这人常年的冷面都有了裂痕。恐是忍着好大气力才没笑出声。

    后来林凝素也没在林砚那瞧见那荷包,许是早就扔了。

    林凝素自回忆中抽离,她摸着袖口中买来的绦带,决定待会便送给敬安。

    她知道,敬安是不会嫌弃她这些的。

    不过,敬安待她这样好,她是不是也该用心学学。若不然别家的郎君都有,偏敬安一个腰间光秃秃的。

    两人正逛着,忽而沈敬安指着前方道:“那不是春螺姑娘吗?这是给放出来了。”

    顺着沈敬安的目光看去,只见春螺站在门口招呼着来采买的客人,笑容依旧,只是面色颇为苍白,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在。

    春螺眼尖,瞧见是二位,主动道:“林姑娘,您不知道,今日可吓坏了我。”

    谁能知道那位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公子乃是新封的平陵王,从前的林府大公子,林凝素的哥哥呢。

    她这做小本生意的,可经不得这样一吓。

    “事关外邦,也是不得不谨慎着。若是殿下有得罪的地方,我来向您赔个不是。”

    春螺摆手:“姑娘太客气了。”

    她又问道:“林姑娘,这平陵王殿下,可是要娶亲了?”

    “什么?”林凝素不知道春螺为何问起这个。转念一想,许是圣上已有裁决,想将阮家与之定亲,便道,“应该快了。”

    春螺点点头,心道怪不得放她离开前,又向她裁定了不少女子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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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平陵王殿下给的尺寸,和这林大姑娘身形倒是贴近…

    教坊

    孟国的乞巧节,

    最让人期待的还是不逊色于元宵的花灯会。琉球长巷紧挨着上都城南湖,到了时辰,便会有花灯船。

    虽然刺客一事还没了结,

    但也没耽搁大家在节日上想好好热闹一番,街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我们去放花灯。”挥别了春螺姑娘之后,林凝素便提议去南湖边买个花jsg灯放进湖中。这也算是乞巧的传统了,将自己与心上人的名字一起写在纸上,放进灯蕊之中,便可长长久久。,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必林凝素说,沈敬安身边的侍从早已拿出了几个时兴样式的花灯来,也不知是何时购置的。

    才将灯芯燃着,

    林凝素还没来得及将灯放进湖水中,便听着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很巧呀,没成想会在此处遇见沈世子和林大姑娘。”

    林凝素回过头去,见是孟桓慢慢悠悠地朝湖边走来,身后还带着乌压压一堆侍卫。她只得暂且将花灯放在地上。

    她与沈敬安相视一眼,随后齐声道:“太子殿下安好。”

    孟桓不讲究那么多,他们也没觉拘束。只是这乞巧之节,这人独自一个来此处,

    肯定不是闲逛的。

    瞧着身后那么多人,便知孟桓也是奉命抓刺客去的。

    本以为这人打个招呼便会离开,谁知这人根本不想做正事,

    逮着二人便聊个没完。

    “听闻你们七日后便定亲了?”

    “….是。”林凝素本想客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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