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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身后传来一个四平八稳的女声,还有“哒哒”的高跟鞋踩地声,由远及近。

    章驰转过头。

    乔亚斯走到阳台边上,离章驰大概有半米的距离,她左胳膊肘搭在阳台白色的装饰栏杆上,身体微微往栏杆外侧倾斜,两脚斜交叉在墙内。

    一个很慵懒的姿势。

    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

    身体语言也是传达态度的一种方式。

    无论有意或者无意,都代表了这个人在场景中的自我认知。

    但人们对自我的认知往往出自跟他人的比较。

    在跟她的比较中,乔亚斯认为自己占了上风。

    章驰按住脑袋,一副很努力回忆的样子,半晌,面对乔亚斯探究的目光,说:“想不起来了。”

    乔亚斯:“……”

    敢耍她!

    章驰:“你生气了?”

    乔亚斯脸垮下来。

    这个女人比刚才的态度更加嚣张。

    这样的人她见多了,那些一听说她的身份,听说她手里握有的财富,家族的名声,就殷勤地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跟她一个样子。

    自以为能够通过所谓的“感情”,捆绑住别人的财富,还没有什么名分和肯定,就已经开始展露出不可一世的一面。

    ——除了她需要讨好的对象,别的人都能够看见的丑态。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乔亚斯走近到章驰面前,吐出来的口气都能够掀起来章驰额前掉落的发丝,“你有什么跟我比?”

    章驰:“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乔亚斯:“你——”

    章驰:“走了。”

    话音落下,章驰绕过乔亚斯往连接大厅的拱门走去,乔亚斯站直身体,一只手抓住了章驰的胳膊。

    “我给你钱,你离开他。”

    “你不就是为了钱吗?”

    章驰转过头,认真想了想:“你能给我多少钱?”

    乔亚斯:“100万。”

    章驰:“太少了。”

    乔亚斯:“500万。”

    章驰:“太少了。”

    什么都不做,平白就能得五百万,她竟然还敢嫌少。

    敢在乔亚斯发怒之前,章驰又补充道:“他给的比你更多。”

    乔亚斯:“你没有可能跟纪湛在一起,给你钱,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碍眼。”

    章驰:“怎么没可能?”

    乔亚斯:“他又不傻,你这种女人,他看不上。为了钱绕在他身边的,你以为就你一个?”

    站在拱门的位置,可以看见纪湛正坐在大厅沙发上,身体前倾,正在跟人讲话。

    章驰和乔亚斯的目光都在纪湛的身上,这个阳台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故意的设计,刚好能够“偷窥”到客厅最主要的会话区,还不会被看见。

    章驰慢慢抽掉被乔亚斯抓住的胳膊,轻轻的,用一种类似刻意放缓镜头的速度,拍了拍胳膊肘。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除了冒犯。

    “你不也是为了钱想跟他在一起的吗?”

    乔亚斯:“至少我不会成为一个笑话。”

    章驰:“唔。”

    乔亚斯:“八百万,从他身边消失。”

    章驰:“有点少,还可以再加点吗?”

    乔亚斯脸都气歪掉,她烦躁地扯了扯碎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这女人竟然还敢讨价还价。

    手指头饶了半天头发,乔亚斯放下来,冷笑一声。

    “现在八百万没有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我等着看你的笑话。”

    乔亚斯跨过章驰,人往拱形双开门的里头钻。

    章驰:“笑话是谁,也不知道呢。”

    乔亚斯顿住脚,回头,眼睛里头都是嘲讽:“放下尊严去讨好别人,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章驰:“不觉得。你好像搞错什么了。”

    乔亚斯:“搞错什么?”

    章驰手遥遥指向厅内正在讲话的纪湛:“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乔亚斯愣了一下,接着,笑出了声。

    章驰:“你不信?”

    乔亚斯:“你当他是什么人了?”

    作为一个在金钱和权力,甚至于美貌的梯度都站得很高的人,屈尊降贵去讨好别人,跟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有的一比。

    章驰:“赌么?”

    乔亚斯:“赌什么?”

    章驰指头捏住下巴,迟疑片刻,说:“我让他把西装和领带当众脱掉,你给我100万。”

    在正式场合脱掉西装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对纪湛这种把礼仪刻在骨子里的人,做这种事,跟普通人跑到操场裸·奔没有什么差别。

    乔亚斯:“你开什么玩笑。”

    章驰:“赌输了,我再也不出现在他身边。”

    协商完毕,乔亚斯身体侧靠在门口——这个位置的视线最清晰,她盯住章驰的背影,眼睁睁地见她走到纪湛身边,把纪湛从沙发上叫起来,说了没有几句话,纪湛开始开始解外套的扣子。

    扣子解完,外套脱了下来,

    接着,配套的领带也摘了下来。

    完完全全,一片素净的白衬衫。

    章驰遥遥看向正扒着门框往这里看过来的乔亚斯,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张了张嘴,口型是——“我赢了”。

    章驰走向乔亚斯,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开口:“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问我是怎么让他听话的,很简单,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穿白衬衫,不喜欢西装外套,也不喜欢他的领带,他马上脱掉了,怕惹了我不高兴。”

    乔亚斯想要爆粗口。

    教养让她忍住了。

    章驰:“是不是气死了?没有办法,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他干嘛总对着我死缠烂打。好多东西,我不想要,他非要塞给我。我从他那里听说过你,曾经他也很欣赏你,直到他遇见了我。真可惜,有时候,人就是出现的时机不对。”

    “要是没有我,说不定你们俩早成了。”

    乔亚斯气得发抖,手指向章驰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最终只“你”出来个“你撒谎!”

    “我说,你不信,证据就在这里,你又不信。我这个人不缺钱,100万就留给你自己治病吧,”章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的病不好治,得花很多钱。我这个人很大方的,你都请我吃3000块一克的糖豆了,怎么说,我也得给你回个礼吧。”

    3000块被她重音咬读。

    章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愤怒的喘气声,压抑着的嘶吼,像痰卡住了喉咙似的。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攻击他人最重要的不是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手段,而是打击别人最在意的点。

    乔亚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意。

    不过……

    章驰“啧”了一声。

    赢了也不爽。

    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

    安排妥当,费林飞走回宴会厅。

    不知道为什么,乔亚斯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主动找到他,说要跟他合作。

    费林飞:“好,只要你保证把纪湛带走。”

    乔亚斯抿了抿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费林飞:“知道什么?”

    乔亚斯:“那个女人对纪湛来说很重要,她如果消失掉,纪湛反应会很强烈——这就是你的潜台词。”

    费林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从西装口袋掏出来一小袋白色的粉末,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我会让她永远消失。”

    第244章

    他的任务是杀掉这个女人。

    章驰往纪湛身边走去。

    他正站在一处移动吧台前喝红酒,

    手指捏住细长的杯颈,微微摇晃,酒液进入他锋锐的唇角,

    通过略带迷离的眼神判断,他好像是有点醉了。

    通过他半天都没有下去多少的酒来判断,他是个演戏的老手。

    走到移动吧台前,

    章驰伸手掏了块蛋糕,耳边响起了纪湛的声音:“费林飞在我的西装外套和领带上做了手脚?”

    语调平直中带着质问,

    很明显,

    没醉。

    经过这么一小段时间的冷静,

    也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章驰将蛋糕塞进嘴里:“也许,我看见他手指碰到了你的外套和领带。”

    纪湛:“你觉得在这么短的接触时间内,他能动点什么手脚?”

    章驰:“猜不到。他的本事太大了。”

    纪湛:“哦。”

    章驰不再发言。

    纪湛放下酒杯:“你撒谎的时候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吗?”

    章驰:“……”

    纪湛张了张嘴,在他还想要多说两句的时候,乔亚斯走了过来,跟乔亚斯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刚才在那场沙发上的讨论中出现过,

    按照座位的顺序来看,

    是个身份不低的人——他就坐在能源部部长的身边。

    男人叫走了纪湛,用一种很隐晦的语言,

    指示他往庄园的二楼走,纪湛率先上楼,

    乔亚斯似乎也要参与这场谈话,

    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

    在纪湛消失在楼梯一会儿之后,

    她才开始往楼上走。

    最后上楼的是那个男人。

    纪湛对她也并非和盘托出。

    至少在这里,他并没有让她参与到很多“秘密”中来。

    从一开始,

    纪湛通知她去接人的时候,就没有详细说过日程的安排。

    ——直到他确认出发。

    她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是纪湛为了自己的安全,必要让她悉知的。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透露过自己正在进行中的事业。

    包括,为什么海恩科技会突然升级手段,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一定要将他杀掉。

    他一笔带过,说自己“风头太盛”。

    章驰一口接一口吃着甜点。

    抹茶味的冰淇淋蛋糕是里面最好吃的,比塔好吃,最难吃的是榴莲巧克力,一股浓郁的酸味。

    食物很丰盛,在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温馨的音乐

    ,华丽的设计感的组合灯,叠加起来,会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美好。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穿着昂贵的礼服,带着贵价的珠宝,空气都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一个世外桃源。

    跟现在安新市每天晚上都像妖魔鬼怪开大会的混乱氛围格格不入。

    唯一给这些人带来的麻烦,大概就是躲着媒体,不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展示自己诱惑和惬意的生活,以免成为最闪亮的那个靶子。

    难不成纪湛真的要当党魁?

    这个想法跳出来,记忆衔接到周宇曾经在卡斯的地下停车场说过的话。

    他想要站到最高的位置,不惜推翻自己所代表的阶级和利益。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一个狂妄的赌徒。

    在他站到这么高的位置之前,他得罪过多少人,又处置过多少人?

    思绪发散的时候,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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