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禹川一瞬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柳如烟，再次瞳孔一缩。</p>

    他迎上去抓着柳如烟的胳膊，又换作了那副温柔诚恳的样子：“如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沈星回先讽刺挑衅我的，大概刚才的事……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吧。”</p>

    柳如烟一直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p>

    或许这一刻，我冲上去揪着顾禹川的衣领，狠狠地揍他一拳。</p>

    才是柳如烟最想看到的吧？</p>

    可我偏偏站在原地没有动，还没看到他们似的，自顾去拿手巾擦了擦手。</p>

    柳如烟的眼神又怨毒深刻了几分。</p>

    随后当着我的面，她挑起笑容，伸手整理了一下顾禹川的衣领。</p>

    “你身体不好，刚才玩了这么久，我担心你，所以出来看看……”</p>

    说完，她责备地看向我，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就不能让让禹川吗？”</p>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也就只会为这点小事争风吃醋了！”</p>

    我心里再度涌现出一抹悲哀和冷笑。</p>

    我还不够忍让顾禹川吗？</p>

    我跟柳如烟还有顾禹川都是大学同学。</p>

    上学那会儿，顾禹川是贫困生，整天穿着洗到发白的衣服，吃着食堂最廉价的饭菜。</p>

    而柳如烟是我们班级的生活委员。</p>

    老师便特意将顾禹川交给她来照顾。</p>

    所以，当顾禹川端着寒碜的饭菜坐在食堂最角落的位置，被人奚落嘲讽时。</p>

    柳如烟会端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主动凑上去跟他分享和聊天。</p>

    未免顾禹川被人欺负，她逼着我从家里上千平的豪宅里搬出来，住进狭小的八人寝。</p>

    篮球比赛时，作为主力的我被人针对，膝盖受伤鲜血淋漓的。</p>

    刚下场就看到柳如烟将水递给顾禹川，拿着手帕关切地为他擦着本就不存在的汗水。</p>

    后来，我因为成绩优异，被导师推荐进研究所。</p>

    柳如烟还因此跟我大闹一场：“你进研究所干什么？”</p>

    “你知不知道，那是禹川一直都很想争取的名额？”</p>

    “你有钱有势，什么都有！禹川就只能靠上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干嘛还跟他争？”</p>

    为了哄她开心，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研究，将名额让给了顾禹川。</p>

    所以，现在在外人眼里，顾禹川是功成名就的研究员，而我只是个没出息的舔狗。</p>

    对于柳如烟如今挺着腰板的质问，我都快气笑了。</p>

    我嗯了一声：“你说得对，不管什么，我都愿意让给他。”</p>

    “学业，工作，大好的前程和名声，当然也包括……人。”</p>

    柳如烟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绕开她跟顾禹川头也不回地走了。</p>

    因为喝了酒，我没办法开车，所以打电话让助理来接我。</p>

    但没想到，车子刚停靠在路边，柳如烟便撑着顾禹川抢在了前头。</p>

    她将顾禹川安置在我的位置上，回头说了句——</p>

    “禹川胃不舒服，我要送他去医院。”</p>

    助理，是我的助理，是当年我们全家出国移民时，妈妈留下来照顾我的人。</p>

    可这些年来，因我对柳如烟的迁就和忍让。</p>

    我的房子她随时进出，家里的东西，她可以随意处置，助理和保姆也全看她脸色行事。</p>

    可明明今天的生日聚会上，喝多了酒的人是我。</p>

    至今我的手还紧紧地捂着肚子，额头上因为忍受着疼痛沁出一层冷汗。</p>

    助理大约也看出来我的不对劲，迟疑地问了句：“那少爷他……”</p>

    柳如烟已经坐进了车子里：“快点，没看到禹川现在很难受吗？”</p>

    她抬头看向我，又说了句：“待会儿让他自己打车不就行了？”</p>

    “反正路又不远，娇气成什么样子！”</p>

    我眼睁睁地看着柳如烟陪着顾禹川走了，可她却不知道，我们举办聚会的地方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外来车辆进不来，也不会有出租车司机往这儿来拉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