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迟澹瑾拿起了奖章。

    攥在手里，他才知是那样的沉，沉到他的心里。

    又是那样的轻，轻得他一只手也能拿起。

    陈局又谆谆嘱咐他。

    “7月15号，我们会举行不公开的葬礼，为了保护你，我们不能在你父亲的墓碑上刻他的名字，希望你能理解。”

    迟澹瑾自然懂，因此他只是再次诚恳地道了声谢，又向陈局鞠躬。

    “我理解，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不远万里，将迟父带回他身边。

    迟澹瑾带着遗物回到家，妥善安置好，才打开手机买了7月13号的火车票。

    从北京到云南，足足35小时的火车，他要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那一天，也是他离开庇佑了自己十年的方家的日子。

    ……

    之后的几天，迟澹瑾每日早起去图书馆查阅和警察有关的书籍。

    不再像从前那样黏着宁雨浥，反而读书的劲更足了。

    这天，大院的同学在微信说，要提前去各个大学“踩踩点”。

    迟澹瑾很是心动，拿了一沓警校资料，便出门和他们汇合。

    没成想在门口撞上了宁雨浥。

    宁雨浥好几天没见到他，乍一下见了，却见他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便情不自禁皱起了眉：“你要去哪？”

    迟澹瑾脚步一顿。

    下一秒，门口响起女同学清脆的声音。

    “迟澹瑾！快点！”

    迟澹瑾诶了一声，回头便对上宁雨浥不知何时已经冷下去的眼。

    他本来高兴的情绪也不自觉拘谨起来：“我出去逛一下，马上回来。”

    宁雨浥却严肃教训道：“就算高中毕业了，那也得先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几个字她说得特别重。

    迟澹瑾怔了一下，脸色骤然发白。

    他知道宁雨浥这是在敲打自己。

    他告白那天，不仅撞破宁雨浥和沈彦接吻，他对宁雨浥的暗恋也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暴露。

    也许从那以后，在宁雨浥眼里他就像个见人就想谈恋爱的‘恋爱脑’了吧……

    迟澹瑾抱紧手里的资料，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就在宁雨浥目光即将落在那资料上时，沈彦一下从她卧室里冒出来，笑着道：“你怎么这么啰嗦？”

    一句话，迟澹瑾便见宁雨浥面上的严肃溶解为无奈，上前牵起沈彦的手：“还嫌我啰嗦了？你就会管教我。”

    他们就这样在他面前，无比自然地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迟澹瑾苦涩一笑，转身走了。

    好在之后的大学“踩点”之旅很是新鲜，他刻意把宁雨浥忘在脑后，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时间很快，来到6月25号。

    这天，是全国高考出成绩的日子，方家一家人都聚在客厅。

    唯独宁雨浥不在。

    方母给她打去电话：“雨浥，今天是阿瑾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你怎么还没到家？”

    宁雨浥淡然的声音顺着手机外放，响在迟澹瑾耳边：“妈，今天是我和沈彦的一百天纪念日，我就不回来了。”

    方父‘嘿’了一声：“这可是你弟弟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宁雨浥冷淡地嗯了一声，无所谓般开口：“成绩就在那里，我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方母拿着手机，不满抱怨：“这家伙，有了老公忘了娘，连弟弟都不要了。”

    迟澹瑾这才回过神来，劝道：“姐姐说得对，成绩就在这里，她在不在没什么区别的……”

    他声音越说越轻。

    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毕竟，他今后的人生，也不会再有宁雨浥的参与。

    他要习惯她的缺席，就从这一次开始也不迟。

    迟澹瑾回过神来，将情绪压下。

    笑着说：“叔叔阿姨，我们查成绩吧。”

    因为大量人同一时间涌入网站，他输完账号和密码后，网站还刷新了好长时间。

    终于。

    网站加载完毕，成绩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652。

    迟澹瑾难掩激动的笑了。

    这个成绩上中国人民警察大学，足够了！

    随着心脏稳稳落地，方父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看来咱们家要出第四个军人了。”

    迟澹瑾却沉默了。

    半响，他抬眼看向方父，坚定的开口：“叔叔，我准备考中国人民警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