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找了当年作证跟你在一起做礼拜的徐奶奶，承诺帮她申请减轻处罚，她什么都说了。这些年，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我想知道，你呢，奶奶？”</p>

    我盯着这个趾高气扬的老人，一字一句地道。</p>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新切的萝卜条“啪”地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p>

    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p>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炸我。老徐绝不会……”</p>

    她猛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我另外一个陷阱，把关键的几个字吞了下去。</p>

    “绝不会什么？绝不会出卖你吗？”我紧盯着她的眼睛道。</p>

    她的眼睛看向了别处，有一闪而过的慌张。</p>

    她猜得没错，我的调查并不顺利。</p>

    徐奶奶的确什么都不肯说。</p>

    她欲言又止，说她十五年前在主面前发过誓，证词绝不更改，让我不要再问了。</p>

    我不知道我奶奶用了什么手段，让徐奶奶守口如瓶，也许是教规，也许是人情。</p>

    那个无赖的证人陈寡妇对着我破口大骂，说当年因为给那个无赖作证，曝出了开房记录，搞臭了她的名声，耽误了她高嫁，最后只能嫁给一个老光棍，损失惨重，如今看到警察就觉得晦气。</p>

    虽然态度恶劣，但证词可信度高。</p>

    所以，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p>

    “你不说也可以。”我颤声问，“我就想知道，她……还活着吗？”</p>

    我爸我妈就住在奶奶隔壁的院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p>

    我弟弟正在放国庆假期，也跟了过来。</p>

    他是妹妹消失后，第三年出生的。</p>

    那时候，我们市二胎政策还没放开，为了他，我爸从好不容易进的国营公司辞了职，托关系重新入了农村户口。</p>

    毕竟夫妻双方都是农村户口，头胎是女儿，才能生第二胎。</p>

    这一次，他们赌赢了，生了个男孩儿。</p>

    “怎么刚当上警察就开始就把手伸向自家人了？我和你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白眼狼呢？”</p>

    我爸骂骂咧咧地挡到了我奶奶前面。</p>

    我冷笑道：“爸，你不想知道妹妹去了哪里吗？</p>

    ”我就是问问奶奶知不知道，你不用反应这么过激吧？</p>

    “她如果什么都没做，调查一下，还她老人家清白，也没什么吧？”</p>

    “你敢！”我爸举起了手，怒不可遏。</p>

    我妈叹了一口气，对我开口说了十几年来的第一句话：“老大，事情都过去了，妈不怪你了。别查了。你奶老了，经不起折腾。”</p>

    说着，她无比慈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又说：“况且，你弟弟将来也要考公的。你总不能自己上去了，把梯子抽了吧？”</p>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冷，太阳照在身上，但我却冷得发抖，由内而外。</p>

    今天之前，我跟老林汇报我找两位证人的结果。</p>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赵，这个案子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案卷放回去，把这件事放下，安安稳稳做好这份工作。</p>

    ”第二，一查到底，找出真相，找到妹妹，但代价也许会非常惨重，不仅从此会被家族视为异类，有家不能回，还有可能影响自己的职业生涯。</p>

    “你好好考虑考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