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到我爸发泄完，等到人群看腻了散开。</p>

    我才面无表情地来到妹妹失踪的那条小道上。</p>

    我拨开每一根草，掀开每一块石头。</p>

    试图发现妹妹留下的暗号。</p>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口，期待着什么时候她会突然跳出来。</p>

    她瘦削的小脸上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p>

    ”呜哇！姐，你被我骗到了吧！“</p>

    我不会责怪她，我会把她好好带回家。</p>

    可是她没有出现，再也没有出现。</p>

    那之后，家里人对我的态度变得比以往更加恶劣。</p>

    尤其是我妈，她不再把我当成她的女儿。</p>

    这么多年了，话都不跟我说一句。</p>

    我时常做梦，却总是梦回那天下午。</p>

    一遍又一遍，我无数次失去了妹妹。</p>

    直到现在，这件事依旧是我心中最深刻的伤痛。</p>

    老林放下茶杯，翻看起我找来的卷宗，眼里带着一丝好奇：</p>

    ”你小时候午觉都会睡很久吗？“</p>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回道：</p>

    ”应该差不多吧。</p>

    “不过那天我确实很困，睡了得有两个多小时。”</p>

    老林又问：</p>

    “你说你有些中暑，还记得是什么症状吗？”</p>

    “乏力，头晕，困倦……”</p>

    他忽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p>

    “你注意到了吗？有这些症状不代表一定是中暑。”</p>

    我像是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p>

    但身为警察的职业素养却让我下意识做出了回答：</p>

    “中暑的症状是大量出汗，四肢无力，恶心呕吐，虚弱疲劳。</p>

    ”我的症状比起中暑，更像是……吃了安眠药！“</p>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老林。</p>

    他赞赏地点了点头：</p>

    ”安眠药，或者是其他具有催眠效果的药物。“</p>

    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p>

    中暑跟服用安眠药的症状很像。</p>

    但我清楚记得，当时的我并没有四肢无力跟恶心呕吐的症状！</p>

    十岁的我还不具备足够的知识去区分两者。</p>

    而大人们也都把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话，当成了偷懒的借口。</p>

    所以，竟漏掉了如此重要的线索！</p>

    冷静下来后，我有些郁闷：</p>

    ”师傅，你是怎么通过我的午睡时间注意到我可能不是中暑的？“</p>

    老林轻笑：</p>

    ”因为中暑这个推论合理，却不合情。</p>

    “通过你的描述我能听得出来，你跟你妹感情甚笃。</p>

    ”这么关爱她的你，应该会等到她回来吃完面后，再去休息。</p>

    “其次，你是被你爸打醒的，说明你睡得极深，喊都喊不醒。</p>

    ”这显然也不正常。“</p>

    老林的分析让我的心头一暖。</p>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个注意到我跟妹妹感情极好的人。</p>

    当年弄丢妹妹后，我最恨的不是说风凉话的奶奶，也不是冷漠的妈妈，甚至不是对我拳脚交加的爸爸。</p>

    我最恨的，是我自己。</p>

    我怎么也想不通，我竟会睡得那么久，那么深。</p>

    以至于连妹妹没有回来都注意不到。</p>

    那时爸妈忙于工作，奶奶则天天跑去教友家串门。</p>

    所以我跟妹妹基本没人管，可以说得上是相依为命。</p>

    上小学之前，我们两人就跟连体婴一样，天天贴在一起。</p>

    我六岁就学会煮饭给自己和妹妹吃。</p>

    煮好了，一起吃好的。</p>

    煮糊了，一起吃糊的。</p>

    别人家的孩子摔倒了，会哭着喊妈妈。</p>

    妹妹摔倒了，却哭着喊姐姐。</p>